第67部分_五大贼王(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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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三姨太一回头看床,床上竟然已经没有人了。三姨太心中大惊,四下打量,除了床上一片凌乱外,屋内空无一人。三姨太慌忙低声叫道:“情郎……情郎……”

  火小邪此时才真是处境尴尬,心惊肉跳。

  火小邪听到青柳在门口叫三姨太,三姨太翻身下了床,正和门口的青柳说话的时候,床上的那男人随即下来,身子一晃,如同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飞快移向屋子一侧,火小邪只能看到这男人的双脚,看不见他的身法,那男人用“边步”行走,双腿迈动起来,快如闪电,移到卧室一侧的房门,也看不清他是怎么拨开珠帘,把门打开出去的,反正如同一个黑影一样,眨眼便出了卧室,还不忘将门照常关上,不仅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而且门不动、帘不摇。

  火小邪一看这种身手,真是匪夷所思,前所未见!当时唯一能想到可以做到的人,便是水妖儿!

  火小邪这只是一念之下,再回头一想,便又想到那个杀人魔头甲丁乙应该也有这种身手。火小邪哪有这个工夫细想,耳中听到三姨太说风水珠的事情,又是大惊,郑则道所偷之物不就是某个阁楼中的风水珠吗?怎么和三姨太也有关系?

  火小邪脑中乱成一片,进入王家大院的各种情景一一闪现,首先是看到腰上挂着“伍”字牌的镖师,而后在三姨太房中看到“戊”字门,再听三姨太他们说黑毛白尾猪,现在竟又听到风水珠,加上三姨太身上的红绳,这就是说闹小宝、胖好味、亮八、郑则道和自己的偷盗任务,都被自己发现了线索。

  火小邪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所有贼人进入王家大院所要完成的偷窃任务,都是彼此关联?或者说是有一个人完成了,另一个人可能完成不了,或者难度骤然增加?竞盗竞盗?是比谁偷得快?

  三姨太低声唤了几声情郎,不见回应,四下打量也未见有人出去过的迹象,不禁心里着了慌,向着床边走来,看那个架势,可能是要看看床底是否藏着人。

  火小邪的一颗心,几乎能够蹦出嘴巴。

  三姨太向床边走来,冲着床下不断低声唤着情郎,拉起床单向下看去,并无人在。三姨太站起身,神态焦躁,满屋子乱走,还是不见那神秘男人的身影。

  三姨太急促喘气,使劲眨着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手足无措地说道:“怎么又走了!又走了!他又走了!”

  三姨太说着说着,又悲又怒,大叫一声,把梳妆台上的所有物件一并扫落,稀里哗啦砸了一地。三姨太无法自抑,掩面大哭起来。

  青柳在门外听到房内东西摔了一地,三姨太呜呜痛哭,赶忙跑到门前,喊道:“青帮主!青帮主!你没事吧!”

  三姨太尖声叫道:“我没事!你不要进来!都怪你!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我恨死你了!”

  青柳莫名其妙,自己回来传王兴老爷的话,什么叫早不来晚不来?青柳不敢回话,只能轻轻叹了口气,退开一边。

  三姨太毕竟是女中豪杰,不像寻常女子那样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哭了片刻之后,便止住哭声,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低声责骂自己道:“一个臭男人!走就走了!有什么好哭的!”

  三姨太说是这么说,走路都颠三倒四,像是丢了魂一般。她木讷地把衣服穿戴齐整,拿起飞刀,束好腰带,略略整理了一下头发,抽了抽鼻子,双手抹去脸上的泪痕,走到门边,哗啦一下把门拉开,一张脸冷若冰霜、毫无表情、双目无神,如同半个死人一样,对站在门外正坐立不安的青柳说道:“走!前面带路!我去见王兴!”

  青柳吓得身子哆嗦,慌忙说道:“是,是……”

  青柳带着三姨太走出院子,向西四阁楼快步走去。

  三姨太和青柳出了院子,主卧室的床下轰隆一响,火小邪掉在地上。

  火小邪可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根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在床底下这方寸空间中想办法。

  做贼之人,能够藏匿住自己不让人发现,乃是头等大事,逼得急了,什么主意都能想出来。火小邪在奉天的时候,听自己的老大齐建二吹嘘过不少贼人急中生智,藏在床下没被人发现的故事,当属“溜边挂”最像自己目前的处境。

  旧时的床,不像现代人用什么席梦思,床下空间有限。特别是旧时富贵人家的架子床,面积颇大,能容三人躺卧,而且床板距离地面还有二尺高矮。床面多为木板,也有崩子床,使用棕榈绳做成的网罩,十分有弹性。若是木板床,为了保持稳定,床板下有木梁支撑,平常人家二道木梁足以,王家大院姨太太的床,下面则有六根木质横梁。

  火小邪当时见三姨太来了,知道自己没地可躲,但想到“溜边挂”这招。尽管火小邪从来没有试过,现在火烧到眉毛了,不试也不行了!火小邪身子往后一缩,用伏行法退了一步,身子滚了一番,打了个横,已经退到床底墙边,抬头一看床底板,伸手向上一摸,就抓到了一根木梁。火小邪从进了床底,就早已探明床底有六根木梁,这是在火小邪的计算之内,不足为奇。

  火小邪翻过身来,双手抓紧,一只脚抬起去蹬上另一个木梁,身子一挺,就凭空而起,另一只脚也赶紧抬上,踩稳了木梁,木梁坚硬,只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这声音也被三姨太呼唤情郎的声音和脚步声盖住,三姨太没有听见。这个时候,火小邪整个人面朝上倒挂在床底一边,这就是“溜边挂”。

  火小邪刚刚“挂”好,三姨太就已经撩起了床单,向床底看去。

  火小邪这可是和三姨太赌上一把,只要三姨太不是整个身子完全扶下来,视线和地面平行看进来,那“溜边挂”就不会被发现,这乃是有床板遮挡的情况下,人若是斜着望向床底,只有床地板贴墙的上方是唯一的盲点。

  要想面朝上贴着床底挂着,全靠臂力和指力,难度非比寻常。火小邪牙关紧咬,紧闭双眼,拼了三辈子吃奶的劲,全身贴紧在床板上,“挂”在上面。火小邪当时真想裤裆里能再变出一只手来,能助上一臂之力。

  三姨太寻找情郎,心神不宁,猜人躲在床下不过是猜测之一,而且女儿家的,全身扑在地下也不太雅观,若是情郎躲在床下,她定然能够看到。所以,三姨太只是斜向看入床底,恰恰好没看到“溜边挂”的火小邪。关键在于三姨太根本没想到床下除了能藏情郎外,还能藏个别人。若是三姨太认定床下藏了小贼,那火小邪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的。

  三姨太寻不到情郎,坐在房中哭,火小邪那个难受劲真是无法忍受,后悔刚才三姨太突然摔打东西时,为何没有抓住机会下来。挂上床底可以没有声音,但从床底下来,以目前这个状况,想不发出摔跌之声,火小邪自认为是办不到的。

  火小邪手指、肩头和腰间肌肉酸疼无比,劲力已经慢慢吃不住,眼看着实在挂不住了,就会跌落,而三姨太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火小邪别无办法,干脆使出自己咬住严守义腰带的混劲,脑袋一扭,咔地一口,将木梁一口咬住,那劲用得极大,恨不得能把尿都给逼出来。

  火小邪这张嘴里的牙齿厉害,严守义都拿他没办法,咬劲极大,故而火小邪又能支持片刻,一直熬到三姨太离开房间,这才跌下床板。

  火小邪躺在地上,累得如同一摊烂泥,动弹不得。

  火小邪喘了几十口气,才缓过劲来,暗骂:“你这女人,差点整死老子!呸呸!”

  火小邪翻身起来,从床下打量一番,屋内已经没有人,心中想道:“这个三姨太出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而刚才那个偷情的男人身手厉害,没准还在屋内!说不定已经发现我了!我躲在这里,不是个事!先到外面去,待子时以后,这个三姨太一定要回来睡觉,我到时再做打算!”

  火小邪从床下爬出,屋里烛光还烧得旺盛,杂物散落一地,寂静无声。火小邪不想舍近求远,蹑手蹑脚向着门口走去,打算尽快离开这间屋子,进到院子里,爬墙出院。

  火小邪刚走到门口,却觉身后有凉气袭来,不禁心中一寒,猛然回头,可就在这时,屋中的灯光一下子熄灭,顿时一片漆黑,眼睛适应不过来,房间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火小邪脚底发凉,心惊:“有人!娘的瓜!鬼吹灯啊!”转过身子不敢乱动。

  火小邪静静站着,房间里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气声,好像并无人存在。火小邪心想:“这灯不会突然熄灭!是那个男人来了!好厉害!他是发现我从床下出来,想杀了我吗?”

  越是这么想,心中越不安,火小邪眼睛适应过来,总算看清屋里的摆设,还是平静异常。

  火小邪向门口退了一步,反手摸上门闩,根本不敢想能够克敌制胜,只求全身而退。

  屋内不知哪个角落,突然传出嘿的一声轻笑,吓得火小邪汗毛乱竖,哪里再敢耽搁,咔地一下拉开门闩,夺门而出。

  火小邪进了院子,顾不上爬墙出去,径直冲着院门跑去,始终觉得背上发凉,好像有人紧紧跟在身后,但如同鬼魅一样,没有声响。

  火小邪恨不得大嚷大叫,却歪着嘴巴叫不出声,只恨自己为啥没多长两只脚,能够逃得更快。

  火小邪拉开院门,管他外面是不是有人在,保命要紧,飞也似的跳了出来,撒腿便跑。

  三姨太院门边站着两个镖师,正是被三姨太责骂过的那两人,迎面见火小邪跑出来,吓了一跳,本想上前堵住。而火小邪一看有人,丝毫不躲闪,黑着脸狠狠瞪了这两人一眼,骂道:“快让开!”

  这两个镖师被火小邪一瞪一骂,身子一呆,不知是抓还是不抓,任由火小邪跑过他们身边。等火小邪跑过去几步,他们才回过神来,一边指着火小邪骂道:“干什么的!”一边拔腿就追。

  火小邪撒腿狂奔,回头不耐烦地大嚷了一句:“三姨太!那个啊哈啊噶那啥!操!”火小邪哪有什么理由,嘴里含糊着乱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一个镖师站住,说了声哦,竟没再追,另一个镖师也停下来,回头急问道:“追啊!”

  站住的镖师抓了抓头:“他说的啥?”

  另一个镖师愁道:“你没听清啊!”

  “你听清了?”

  “我也没啊!”

  两人一抬头,火小邪已经跑远。

  “还追吗?”

  “追个屁啊,一定是三太太的人!”

  “哦!对啊!”另一个镖师恍然大悟。

  “三太太尽是些扯淡的鸟事!我看那小子好像是大厨房的伙计,咱们还是别惹三太太,讨不到个好!没事,没事!回吧!”

  “是啊,是啊!”

  这俩镖师受过不少三姨太的气,王家大院戒备已经解除,火小邪又是从三姨太的院子正门跑出来的,急急忙忙,并不躲避他们。所以,这两个蠢人都暗自合计了一下,觉得火小邪应该是赶着去为三姨太办什么事情,至于火小邪啥时候进的院子,他们搞不清楚,反正不是一直在门口值守,也没看见。如果追火小邪抓住问问,没准又把三姨太得罪了,不追还得了个安生。

  就这样,火小邪风风光光地从镖师的手中跑掉。

  有时候贼人做贼心虚,事事都躲躲藏藏的,这本就是应该的,但如果做贼的人行为“反撇”,有时却有避免嫌疑的奇效。

  这个道理数千年都实用得很,我们现代社会警察抓坏人,大摇大摆在街上走路的人,反而不会留意,越是偷偷摸摸、眼神游弋、神色古怪的,越有嫌疑。翻翻警察抓到通缉犯的卷宗,八成以上都是某时某地见到某人行为鬼祟、目光游离,所以上前盘问,如此这般,就露馅了,结果抓获。再问问火车站、汽车站、飞机场执勤的警察,这么多南来北往的人里面,怎么就判断某个人有犯罪嫌疑呢?答案一般都是:躲避眼神、动作造作、神态不正常,盘问时词不达意、说话结巴。

  当然,贼人这种“反撇”行为因地制宜,不是次次都吃得开。有的笨贼,已经被通缉,头像四处悬挂着,还大大咧咧地在街头乱逛,进出警卫众多之地,企图过关,以为这样警察不会怀疑,那就是脑子不开窍,傻学傻用。

  火小邪见甩掉了镖师,捡着偏僻之处,转了几道弯,找了个暗处躲了片刻,不见异常,那个神秘男人好像没有追来,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火小邪抬头看了看天色,应该还差一个多时辰就到子时,所在之处离与郑则道、胖好味他们约定的西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火小邪不敢耽搁,钻了出来,捡着容易藏身的路线一路行去。

  五、御风之辱

  张四爷、周先生、钩子兵他们全副武装,都静静立于房屋之中的门边两侧,连豹子犬也拉进了屋内,以免它们在院中喧哗。院中仅留着两个钩子兵,若无其事地巡视,好像万事大吉。

  张四爷他们撤了岗哨,宣布抓到了贼人,王兴、孔镖头、各院管家都来打听抓到了谁,张四爷他们一律解释抓到的贼人共有两名,脸生得很,但手段高明,请他们暂时不要打扰,容他们问询一夜之后再说。张四爷说得在理,王家大院的人不好强求。

  王兴本要请张四爷吃饭庆功,张四爷也都一概推掉,仅仅让厨房端了些馒头、花卷、汤汤水水的东西来,众人快速在院中分头吃了,便都躲在屋内,点亮烛火,看着像是正在审讯抓来的贼人。

  这些人站得久了,有一个站在张四爷身边的钩子兵低声问道:“张四爷,贼真的会来吗?”

  张四爷点了点头:“会来!一定会来!”

  周先生也接话道:“今天来的这些贼都不寻常,似乎在王家大院里四处寻找什么,我们这处院子,他们必然不会放过。”

  钩子兵赶忙应了,继续全神戒备。

  张四爷突然轻哼一声:“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话音刚落,只听院中巡视的钩子兵大叫起来:“谁!”

  张四爷手一挥,拉开门闩,口中尖哨声响起,一众人迅速涌出屋外,眨眼工夫,院中已经遍布钩子兵。

  张四爷冲着屋顶哈哈大笑:“来者通报!老子不抓无名鼠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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