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多了。
夜晚。柳云瑶躺在床上翻开《色~女心经》第一页，大大的春宫图映入眼里，她挑眉再翻开第一章，讲的是心法口诀。没兴趣。她翻到第二章:媚术，男女皆可媚，媚者无疆。一大堆文字加上寥寥无几的眉眼图，柳云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不是要媚惑男女的吗？她又不搞百合。第三章:修采图。都是前所未见的春宫图，各种姿势应有尽有，详细地告诉看书的人应该如何采阳补阴，可谓是细节入微，图文并茂。看得柳云瑶这个老油条面红心躁，直叹此书了不得，了不得。最后一页上面写着:欲练神功，必先有色遍天下美男的决心和厚颜无耻的脸皮。柳云瑶默默合起书。她这么有节操的人怎么能练成这等神功先睡觉，聚气丹田什么的等有空再练。几天后，柳云瑶伤口好后，气势汹汹左右手提着鸡鸭鱼菜，拐了七八个巷口到秦商狄家去。酉时三刻，秦商狄第一步踏进自家门槛时，瞬时察觉到异样之处，顿时警惕。地上留有轻微的脚印，院子的水缸装满了水，自己的衣服晾在杆上，屋里点了油灯，锅里热着饭菜，床下放着双鞋，被窝鼓起一团不知名物体。秦商狄嘴角抽搐，如此厚颜无耻的人，直接把他家当成自己家！他卷起衣袖，掀起棉被，准备扑的一拳打过去，最好打得鲜血迸流，让这厮不敢肆意妄为。柳云瑶懒洋洋起来，伸了个懒腰，迷糊道:“秦商狄，你回来啦！”秦商狄静静盯着她看，神色颇为狰狞，柳云瑶吓到了，迅速起身躲开秦商狄，洗碗端饭菜上桌，她坐在矮凳上亲切地向秦商狄招手。“狄哥，吃饭啦！”秦商狄瞧见柳云瑶这般自来熟，憋着一团火气在心头，既发泄不出来，又吞咽不下去。他一手揪起柳云瑶的后领，往上一提。怒道:“谁让你到我屋里头的？”“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我让李二狗跟你说了这事。”“我没同意。”“二狗没跟我说，我以为你同意的。”柳云瑶拉着秦商狄坐下，一脸嘚瑟，说:“你看，你兄弟我多好，简直就是书里说的田螺姑娘，给你收拾屋里，给你洗衣服，又给你做饭，还帮你暖床。”“合着我还该谢谢你大爷不成？”“不用谢你柳大爷我，咱们不是兄弟嘛？”“谁跟你是兄弟你别乱认关系。”“哎呦，秦商狄你不能一直土下去，知道不，这是男人之间的义气。”“男人”秦商狄上下打量柳云瑶这瘦小身板，耻笑一声，横看竖看都是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命。他的声音有些朗逸动听，他说:“就你这个兔儿爷还是男人？”柳云瑶横了他一眼。小心我掏出一根小黄瓜吓死你！“你有事赶紧说，说完就走。”秦商狄直接给柳云开门，偏过脸让柳云瑶往外走。“别啊，你也太无情了吧。来这里，吃完我就走。”柳云瑶客气地给秦商狄递筷子。“吃完就走。”秦商狄坐下来，他发现柳云做的饭菜味很不错。柳云瑶点头，吃饭时，她的脑海里好几次产生秦商狄要上前揍胖她一顿，再把她丢到门外的的画面。柳云瑶一阵心惊胆跳，握拳暗自告诉自己:没关系，她是要做厚颜无耻的人。吃完饭，柳云瑶两手一撒，双手捧着脸支在膝盖上含情脉脉地看着秦商狄，秦商狄一阵恶心，主动收拾饭碗，并威胁柳云瑶赶紧离开他家。他一回来，柳云瑶还在这，秦商狄对柳云瑶横眼睛，朝门外一指。柳云瑶倒酒举杯对着他，说:“举一杯酒，江湖恩怨从此没有，你喝了这杯酒，咱俩就两清了！”“说正事。”秦商狄没接过酒杯。柳云瑶自己喝了那杯酒，笑着说:“二狗哥告诉你了吧，我舅舅打了我一顿，从此以后我就要做个良民，不偷不抢，偷的钱我也还回去。所以呢，你也不要在街上见我一次抓我一次，毕竟我可是要金盘洗手、改过自新的人，这样多没面子呀。”柳云瑶又倒了杯酒，递给秦商狄，秦商狄还是没有接过去，漆黑的眼眸盯着柳云瑶，看不见里面的光。他问:“你之前偷人钱财做什么？”“你甭管什么理由，偷就是偷，任何理由也改变不了偷的性质。”柳云瑶拿酒杯的手都累酸了，她放下酒杯，以为他一直记恨那件事。她诚恳地道歉:“秦商狄，我对不起，咱俩第一次见面时，我就不该手贱，摧残你的小秦秦，我猥琐，我龌龊，我对不住你了。”说完，她诚恳地向秦商狄鞠躬九十度。虽说柳云瑶如此诚恳坦白，让秦商狄对柳云瑶改观，不计较她的恶行，但是秦商狄当面听到这些，还是好想把他丢出门外。秦商狄拿过酒杯，一口饮尽。说:“柳云，你不该喜欢上男人，然后做出这种事。”秦商狄一直以为柳云瑶是兔儿爷，所以才会如此猥琐。“可我就是喜欢男人，改不的。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女人。”柳云低头揉眼睛，眼里莫名含着泪水。秦商狄以为柳云是在自卑，也是，没人瞧得起兔儿爷。他起了怜悯之心，从柜子拿出两壶酒，丢一壶酒给柳云瑶，说:“大男人的，哭什么哭，喝酒。”柳云瑶欲言又止地接住酒壶。她没有哭，她只是眼倦了，酸出泪水而已。两人边喝酒，秦商狄边问她:“你以后做什么？”柳云瑶眼睛亮了，她还礼的钱攒够了，可以把司马飒这尊金佛弄回家里，她也没什么事要做，一身轻。她有些微醉，嘚瑟道:“我找到了个家世好、有钱、长得玉树临风的公子哥，以后他养我！以后我再也不用给人当跑堂、说书、倒夜香、割麦……没事我就装女装逛逛街，跟公子哥上街溜达溜达。”秦商狄沉默了一会，他开口道:“那个公子哥未必能养你一辈子，到时候你又老又丑，他去找年轻漂亮的男儿，一脚踹开你。而你……”“唉，想那么多干嘛？他愿意养我，我就让他养着。他不养我，我养我自己嘛！我又不吃亏。”柳云瑶又喝了一口酒，笑弯了眉眼，对着秦商狄开玩笑地说:“万一我老了丑了，来找你赏口饭吃，你给不给？”“嗯，我养你。”析夏国的人从小接受的观念是男男相恋乃违背天道人伦，非人道，死后是要下地狱。更别说秦商狄这种比直男还要直的货，他之前一直很恶心兔儿爷，现在他居然说要养她。柳云瑶笑了起来，像突然吃到一块莲藕糖，甜到心里头。一瞬间，柳云瑶觉秦商狄、她觉得秦商狄……“你又老又丑，还是个兔儿爷。除了我会要你做黄脸公留在我家，你还能怎么办？”秦商狄补了一句话。“我去你大爷，我才不做黄脸公，上门给别人洗衣服拿散钱讨生活……你这家伙真是的，怎么可能会有女子看上你！你自己过日子算了。”柳云瑶生气地拿花生米砸秦商狄。她刚刚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秦商狄帅爆炸的错觉，果然是自己酒喝多了。“莫名其妙。”秦商狄横了柳云瑶一眼，当黄脸公很丢人吗。街上已经宵禁，人亦不能行街。柳云瑶喝醉了，秦商狄勉为其难地收留柳云瑶住一晚上，他让柳云瑶睡床尾他睡床头。柳云瑶不同意，她有些口齿不清，道:“不不行，你半夜把脚、脚塞我嘴里肿么办你要是有脚臭，臭臭，熏我肿么办？”秦商狄忍不住一巴掌拍向柳云瑶的后脑勺，道:“不乐意睡地上去。”柳云瑶坐在地上，孩子气地哭闹起来。秦商狄头疼地按捏太阳穴，还敢跟他说自己千杯不醉，结果一壶酒下肚，人东倒西歪了，麻烦！他抱起柳云瑶，怀中的人意外的轻，没有几斤肉在身上。秦商狄胡乱将柳云瑶的外衫脱下，把柳云瑶塞在床内侧，外衫丢在衣架上。他刚脱了外衣，柳云瑶一翻滚，霸了整张床。秦商狄叹气，将柳云瑶推到床里面，自己睡床头，柳云瑶睡床尾。秦商狄想开口问柳云瑶睡着没，他一开口，柳云瑶把脚往他嘴里塞。想打人。特别想打人。“柳云，你睡到床头来。”秦商狄咬牙切齿。柳云瑶嗯了一声，就着被窝旋转自己，双脚猛地大力踹向秦商狄的腰，秦商狄差点摔下床……秦商狄忍着疼痛翻身不理柳云瑶，柳云瑶嘀咕几句醉话后，没了声。夜半三更，秦商狄翻身碰到柳云瑶的肩，他睁开双目，清醒而澈亮。柳云瑶动了一下，挪移身子，靠近秦商狄。过了一会，她又挪身挤压秦商狄，差点将秦商狄挤下床……秦商狄忍无可忍，将手臂横挎过柳云瑶的肩，把她禁锢在怀中。月光恰好透过窗纱进到木床上，秦商狄稍微低下头就能看见柳云瑶的脸蛋，他看不惯柳云瑶睡得香，恶作剧地伸出一只手去捏柳云瑶的两颊。也许柳云的傻福藏在圆鼓鼓的脸颊上，揉捏起来像包子。秦商狄双目含笑，说了句:“真是一副傻样，傻人有傻福”许是柳云瑶察觉到脸颊被捏，她迷糊地嘟囔了几句，一口咬住秦商狄的拇指，吧唧一口，羞耻的声音。奇异的电流通过温热的口腔颤抖拇指，秦商狄触电似的收回手来，五指发烫。瞬时产生怀中人可爱的念头，莫名的杂念便从胸膛升起，秦商狄强行抑制杂乱无休止的念头。他告诉自己，怀中的这个人厚颜无耻，是个市井无懒。个矮，脸小，皮肤白皙，腰细，胸部软软的，身上还抹香料，一股清香。怎么看都是娘里娘气的男人。秦商狄嗤笑一声。他居然会对一个娘里娘气的男人产生怜爱。一定是他酒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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