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_我姐是绿茶[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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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写材料是必修课,对于周苇这种级别的人来说,小菜一碟。

  借着这个机会,周苇同赵厂长要来了煤厂的资料。

  煤厂叫八一煤厂,三百多人,但这三百多人有一半是农民,意思是农忙的时候他们就回去种田,只有农闲的时候才来帮忙,就这个情况来看,厂长和书记共用一个办公室也就不难理解了。

  华国煤矿发展迅速,从一开始葫芦画瓢照搬国外经验,到现在探索了一条“土洋结合”的道路。尤其五八年,这个口号被广泛传播宣扬,认为是具有特色的道路,符合国家战略部署和发展走向。

  八一煤厂虽然规模小,但机械化水平在荒北排得上名号。

  周苇看得极为迅速,关键之处,她会用笔标注出来,再做进一步考量。

  赵厂长想要的目标效果,周苇清楚知道,但她不止步于此,而是要一炮打响。

  锋芒毕露有时候不好,但要是用好了,那是有正向效果、杠杆作用。时不待人,周苇深谙这个道理。

  赵厂长给周苇安排的任务并没有避着韩指导员,一来两人关系非同寻常,不需要隐瞒什么,彼此也都是有分寸的人,对于双方单位的机密从来不会好奇也不会过问,二来赵厂长本来就要借周苇一用,而周苇在韩指导员眼皮子下工作,与其等韩指导员发现不如提前说一声,省得破坏两人的关系。

  韩指导员喝了一口麦茶,清香甜糯的麦粒味道口齿留香。

  他望了眼在外间工作的周苇,一米高的文档不过眨眼功夫就少了一半,他靠在椅子上愣了愣。

  周苇就像个永远挖不完的宝藏,总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桌子上摆着的是一本厚重的封皮发黄的书,仔细一瞧就会发现这是周苇之前看的,小李说韩指导员都看不进去的那本大部头。

  如果小李看见了,定然会吃惊韩指导员的行为。

  这本大部头的历史可要追溯到清朝,甚至更远,这是记录了荒北变迁的著作,里面详细写着这里的风土人情,从清朝皇帝下令开放,从南部难民过来定居,从几座巍峨大山,从几条通天江流……这本书说实话,太枯燥太乏味,不少地方还是文言文,读起来晦涩拗口。

  比起这种,韩指导员更偏向于时事政治,或者说评论分析。

  视线所及之处,周苇直腰一边快速翻看资料一边拿笔记录,他不知为何,翻出了这本书,想要证明什么东西。

  韩指导员盯着封面看了一分钟,突然莞尔一笑。

  后知后觉原是周苇给了他莫名的压力,这种压力在他二十七年的生命里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从小记忆力好,考试名次数一数二,即使没怎么学,成绩依然遥遥领先。后来到部队,几乎没有大的波折就顺理成章成为了指导员,压力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其实少见。

  而现在,因为周苇,他竟然拿出一本书,在这个其实可以睡懒觉的午后,坐在书桌旁,下定决定把它啃完。

  他笑了笑,不知道是为周苇带给他可贵的压力而笑,还是自己有些傻气的行为而笑。

  但坐都坐下了,还是看吧。

  韩指导员又望了眼周苇,还是那个一边看一边写的姿势,还是那个聚精会神的神态,还是那个让人叹为观止的速度——半米高的资料,已经空了!

  他挫败地揉了揉眉心,无奈一笑。

  本不想承认的差距摆明明白白放在面前,连掩耳盗铃都做不到!

  韩指导员第一次真真实实明明确确感受到了碾压的滋味,这可不是努力就可以赶得上的山峰,而是那种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山之巅。

  再看周苇,已经重新把资料做了分类,整整齐齐放在一旁。

  韩指导员收回视线,生怕自己强烈的目光引起周苇的注意和反感。

  他低下头,翻开第一页,学着周苇的样子直起背,眼睛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结果……一页看了好长时间。

  韩指导员再怎么调动大脑储备,也无法像周苇一样快速翻页,只能一点一点的看。

  如果是其他书本,大抵看着看着就会产生兴趣,而他手上的大部头,丝毫没有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

  就是因为这种无法畅通的阅读体验,让他将这本书束之高阁。

  就在想要放弃的时候,他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周苇的样子,如果说周苇遇到了他的困难,会怎么做?

  韩指导员忽然释然一笑。

  因为周苇会迎难而上。

  越和周苇相处,他越是发现这个女人的坚毅,似乎没有东西可以难倒周苇。

  要是周苇知道韩指导员的评价,肯定会笑。

  上辈子六年的官场生涯,打交道的不是三十岁成精的狐狸就是四十岁狡猾的狼狗,对了还有五六十岁成仙的大神,勾心斗角从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六十年代的环境,即使有利益角逐,也没有到达骇人听闻的程度,而后世不一样。不说别的,一个招商引资就能牵扯几省的利益,其复杂程度不是几天几夜说得完的。

  各路神仙、各路小鬼统统出动,就是为了利益两字。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后世的环境在经过改革开放以后,早就缺失了六十年代那种独有的淳朴。

  像周苇这种,付出的心力和耐力绝对是其他人的五倍、十倍、百倍,才能在诡谲多变的政治环境中步步高升。

  年轻气盛的时候也有,她闯过办公室,质问过领导,“我跟你谈升职,你给我讲女人”!

  一个男人升职,大家纷纷祝贺,言语中多是敬佩能力之卓越超群,而如果一个女人升职,大家纷纷猜测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反正靠什么都不是靠能力。

  更让人头大的是,在诋毁的人群中,女同志占了大半。

  周苇一开始还有所触动,但到后来越来越麻木。

  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同等条件下的一男一女,毫无疑问,选男的,这就是职场隐/形/歧视。

  除非双方差距过大,才有可能选择女的。

  这样苛刻的几乎处处受限制的环境下,周苇怎么可能不坚毅?相反,她比绝大部分人,无论男女,都要坚毅好几十倍。一条黑暗的看不见光亮的路,一条孤单的没有一个同伴的路,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非平常人能忍受的选择,周苇怎么可能不坚毅?要知道这个生态里的歧视比企业来的要深很多,重很多。

  有领导人评价周苇,说她心性极为坚定且牢固。

  周苇对这种话都是听听过了,试问如果她心性不极为坚定和牢固,她能迅速成长为部长吗?

  比起收获果实,她似乎有些变态地喜欢一步一步挣扎成长逆天改命的过程。

  晚上回家。

  周苇用一个小时打好了草稿,没有电脑键盘,只能手写,一共八张纸,写完后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想起上辈子有个材料科室的同志,因为长期坐着写材料长了痔疮,可见写材料的威力之大。

  这玩意儿,也是有简便方法的,简单一句话,下级抄上级。

  但赵厂长那里没有相关的文书,也因为现在技术没有后世发达,资源不能互通有无,像是沿海的可以借鉴沿海的,像是西部的可以借鉴西部的,国家这么大,总有几个或者十几个相同发展模式的区域,可能经济上步调不一致,但在对外开放上有很大的相同之处。

  周苇起早计划书没有一点压力,这对她来说就跟喝水吃饭一样,完全不费力气。

  脑子有一种餍足的感觉,周苇把房梁上的箩筐拉下来,从里面取出一只玻璃罐,拿出一块糖,含在嘴巴里。

  霍南每次来借老白,都要给周苇捎点东西,不是干果,就是坚果,搞得周苇现在不缺零嘴。

  这糖就是霍南拿过来的。

  糖是奶糖,浓浓的奶味在嘴里化开,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轻松和愉快起来。

  周苇也有钱。

  韩指导员那边发着工资,一个月三十八块钱,目前为止,她只花了一块钱买了一桶袜子,还被傅珍念叨了很长时间,说她太浪费。

  “周苇——”

  霍南敲着周苇小屋的窗户,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在黑夜里发亮。

  周苇书桌靠窗户,她站起来,推开窗,只见霍南两手合着,似乎捧着什么东西。

  她刚要问,霍南举起双手到她面前,一双桃花眼潋滟无双。

  一个绿色的光点,两个绿色的光点,三个绿色的光点……是萤火虫!

  满天飞舞如同一颗一颗小星星,周苇惊喜地看着四周,手指忍不住戳了戳。

  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萤火虫,小时候没有机会,长大了,连条件都没有了。

  霍南弯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周苇,“好看吗?”

  周苇点头,“太好看了,你从哪里抓的?”

  霍南笑而不语。

  两人的关系无形之中又近了一些。

  徐朗被团长命令休息一周。

  无所事事是最容易废掉一个人的方式,他整个人憋屈的要命。

  外面讨论着他被袁光棍如何#%@,但事实上呢?是周苇打了他一巴掌。

  那天他去团长办公室,什么话都没说,他原本以为这事会不了了之,但结果团长给他来了个回马枪。

  拎出来一个袁光棍当凶手!

  他没见过袁光棍啊!

  但领导的命令必须服从,他只好认了,但是心里还有有一股气咽不下去。

  尤其现在女同志们对他态度冷淡,他有些埋怨起了周苇。

  如果不是周苇打他,那他怎么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如果不是周苇打他,那他怎么会被团长安排在家抠脚?

  他眼睛一眯,计上心来。

  “小陈——”

  原是徐朗找了年轻人。

  年轻人输给周苇后,心情一直不好,有时候无缘无故发脾气,周围一些同志都慢慢疏远了他。

  他有气无力地晒着麦子,整个人就像老了好几十岁一样。

  徐朗假意关系了一下,“小陈,身体可不是这样糟蹋的,有句话说得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年轻人终于抬眼看了下徐朗,“连长,你找我有事?”

  他虽然输了,但是心里还是不甘心,他都付出那样大的努力了,而周苇,无论认真程度和才华程度都不如他,为什么比他厉害呢?

  年轻人脑海里都是自己挤出时间学习的画面,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不断练习,只为了获得韩指导员的认可!

  但周苇打碎了他的梦!

  他不但没有成为韩指导员的助手,还被周围的同志奚落文采也就一般。

  以前人们叫他大才子,他心里都十分高兴,但现在,如果有人这么叫他,他会觉得这人是在讽刺他!

  徐朗蹲下,视线和年轻人看齐。

  他装出一副老者的姿态,关心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你的心情我懂。”

  年轻人瞪着徐朗:意思是说你懂个屁!

  徐朗没跟他计较。

  他勾着唇角收回手,心道团长可以随意安排他,那他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连长不能不听团长的话,但是人民群众就不一定了。

  徐朗来找年轻人有两个原因,一是年轻人和周苇不对付,心里一直记恨周苇抢了他的职位,二是年轻人行动方便,不像他目标明显,年轻人不容易被查出来,而且即便查出来了,他也能摆脱。

  嫁祸这东西,他可是跟着团长学会了。

  所以,就别怪他狠心了!

  他没有跟年轻人绕圈子,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想不想拉下周苇?”

  “连长,你当指导员死了吗?他肯定护着周苇。”年轻人语气不善的说道。

  他即便知道周苇是靠能力得来的职位,但心里还是觉得周苇和韩指导员关系不一般,尤其是那天他见韩指导员老往周苇那看去,他就意识到了问题不对,这对贱男女!

  徐朗笑了笑,“如果说,韩指导员都护不了她呢?”

  他顿了顿,很满意年轻人变色的面孔,他从那里面读出了惊讶和愕然。

  年轻人压低嗓音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徐朗很受用年轻人的表情和语气,他也没卖关子,说道:“我的意思说,不仅韩指导员护不了周苇,团长也不行!”

  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在这一方面也是。

  团长可以随意处置他,甚至不顾他的意愿安排一场子虚乌有的事,但面对人民群中的需求,团长可就没有那么随心所欲了!

  人民是什么?

  国家的主人!

  徐朗说了计划,年轻人听明白了,这是要他当孙悟空啊!

  各地那么多孙悟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只要能打击韩指导员和周苇,他什么都能做!

  更何况这次,团长想要挽救都爱莫能助。

  不过,徐朗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他可是团里的连长啊?竟然带头搞团长?有勇气!

  徐朗不是没有看见年轻人的打量,但是他不想回应,也不想解释。

  袁光棍的事他不想也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事只有一个做法,就是烂在肚子里。

  但他相信,大家很快就会忘记,因为周苇和韩指导员要遭殃!

  年轻人站起来,拍了拍腚上的土,“你看好吧,今晚我就写一篇‘战斗檄文’,看这两人怎么办!”

  徐朗的意思是让他攻击韩指导员滥用职权,在办公室添了一个助手,于情于理说实话都不符合荒北粮食为纲的政策。

  助手干什么用?还不如下地干活呢!

  周苇就是个下地干活的料!他要把周苇牢牢禁锢在土地上,让她永远直不起背来!

  “这种女人生来就是和男人做对的!”

  当徐朗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年轻人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一个女人,好端端地跟他争什么?老老实实的不行吗?非得跟一伙大老爷们凑一起?是没见过男人吗?

  女人能顶什么半边天?

  这口号一提出来,年轻人就不屑一顾,尤其是妇联那些女的,看起来倒真有点架势了,一个个的留着胡兰头,穿着得体敞亮的服装,但实际上呢?出去开个会,没有人理会!

  不用多说什么,报纸上有哪一个铁腕人物是女同志?

  女人,生来就是生孩子的,想要踏足男人的领土,痴心妄想!

  女人,生来就是服务男人的,想要逃离这样的义务,做梦!

  周苇,以前明明像个女人的模样,割麦子劳作,又是给徐朗做饭又是给徐朗洗衣服,这才是个正经女人嘛,现在像什么?

  不男不女!

  年轻人突然来了精气神,这种性别上的底气给了他极大的鼓舞。

  对,就是这样!他想的没错!

  徐朗把任务交代下去,回到家。

  徐朗娘刚做好了饭,两个菜,一笼屉馍馍,她先把筷子递给徐朗,然后又把馍馍递过去,嘴里说道:“儿,快吃,你最喜欢的菜。”

  徐朗接过来没有吃,“妈,幸亏当初和周苇婚约解除了,不然这种女人娶回家就是遭罪!”

  徐朗娘顿了下,“啥意思?”

  徐朗突然不说了,埋下头啃了一口馍。

  一想起他去找周苇的行为,以及当时产生的愧疚心理,他就想打死自己。

  周苇这种女人哪个男人会要?不温柔,不讨喜,整天就知道抢男人的饭碗,真要娶回来了,除了床上有点用处外,其余的都让人闹心。

  整天在外面,和男人打交道也不知道保持距离,那次去找周苇,这女人还喝了酒?!

  一个女人喝什么酒?

  男人才喝酒嘛!

  他觉得年轻人的猜测没有错,周苇绝对和韩指导员有一腿,不然以韩指导员那个冷心冷情的性子,怎么可能亲近周苇?

  不过一想到周苇的第一次可能给了韩指导员,他心里就一阵烦躁。

  周苇明明是他的女人,结果最后和别的男人上了床,还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即便他知道他不会娶周苇!

  徐朗娘看儿子沉默不语吃东西,以为是难受外面的言论。

  她在心里怒骂袁光棍死人,她儿子这样好的人怎么能遭受这样的罪呢?

  不过这和周苇有什么关系?

  “周苇怎么着你了?语气这么冲!”

  徐朗停下筷子,“妈,人家周苇可是韩指导员的助手,大忙人一个哩!真要娶回家了,你别想她能帮你干家务,她啊,可不是原先的她了!”

  徐朗娘皱了下眉,她知道周苇在韩指导员办公室干活,但徐朗说的她还没有思考过。

  不过细细一琢磨,她发现她儿子说的没错!

  周苇可不是个好媳妇,她儿子要娶回家的是能伺候人的姑娘!

  她年龄也不小了,就等着儿媳妇帮她干活呢!做饭,洗衣服,喂鸡喂狗……有的是需要忙的事情呢!

  徐朗娘想了想也觉得周苇不适合她儿子。

  当初还行,但现在,就算了吧。

  她那天下午看到周苇坐着车和两个男人一块出去,这种不安于室的女人,老徐家可敢要!

  说不定周苇现在都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真要让他儿子娶回来,她儿子可要吃大亏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徐朗和年轻人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实际上周苇全盘知道,且还在中间加了一把火。

  送上门的跳板,太贴心了。

  韩指导员的助手,她从来就没有想过长久,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她顺理成章从池塘到河流。

  把材料交给赵厂长后,她回到办公室。

  既然有人要玩,那她怎能不配合呢?

  当然是好好的玩一把了!

  韩指导员打了个冷颤,尤其对上周苇灿烂的笑容,他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阴风阵阵。

  就在前天,周苇告诉他有人想要当荒北第一个孙悟空,目标对象是她。

  当时他还为周苇感到担心,但现在,他要为徐朗和年轻人默哀。

  他知道周苇的下一步棋。

  名曰金蝉脱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0914:45:24~2021-05-0915:0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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