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页_铜雀锁金钗+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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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页

  “可是…可是…唉…我知道了。”

  小井也耷拉着脑袋,坐在台阶上,像只被主人训斥的小狗。

  明天是个什么光景,真是无法想象了。

  袁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一种安慰。看着小井稚嫩的脸庞,他问道:“小井,你父亲走了也有八九年了吧?”

  小井的父亲一个地痞,经常讹人钱财,生前欺压不少良民,终有一天喝多了酒,被人砍死了。

  因此,小井小时候被同龄的小孩子指着鼻子骂小地痞,常常被欺负,同人打架。

  “是啊,连他的样子我都快忘了。”

  “那你可有怪过他?怪他为非作歹,怪他连累了你?”

  袁野这番话,问得自己眼眶红热,指尖微颤。

  小井想了想,摇摇头:“即便他对别人不好,从没对我凶过。他是我父亲,他再坏,我永远不会弃他。”

  说完他笑了笑,整张脸比阳光还明媚一点。

  很简单的道理,很质朴的话语。纵然家人过错再多,你也无法割舍这段情。

  袁野看着看着,仿佛积压在心里的阴霾被清风吹散,阳光眼里直射进来,因为太温暖,以至于一点眼泪就漫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若无其事地偷偷擦掉,站了起来,整整衣领,强打一点精神出来。

  他对小井说:“你在这儿看着点,我去个地方。”

  “少爷,我陪你去吧。”小井担心袁野的状态会出事。

  袁野露出他一贯从容的笑:“放心吧。我要做的事,只适合我一个人去。”

  ——————

  法喜寺里,一坛香炉,三根清香,九根红烛,焚烧数段往生咒。

  许杭在灵前叩了叩,坐了一整日,这才起身去长陵大师禅房内喝茶。

  长陵道:“你许久未来了。”

  许杭回:“忙。”

  今日泡的是正山小种,气味甘、沉,涤荡杂念。

  “每次见你,你都像肩上的担子轻了一些,可眉眼之间的愁意不散,”长陵觉得今日这一泡没有昨日的好,“今日,更是觉得你心情不佳,饮茶不知其味。”

  许杭索性也不喝茶了:“我还好,只是觉得有点儿夏乏。我没那么容易倒下。”

  长陵干脆换一杯白水给他:“虽不知是什么事,但我总担心,等你想做的都做完了,是否世间之事你也就无所留恋了?”

  许杭听完,垂下眸子:“或许到时候你腾一间禅房给我,我也剃了发出家去?”

  长陵轻笑:“那我的茶可不够分的。”

  冲泡到第三轮的时候,许杭眼角瞄到长陵坐着的塌上,一个草席枕头上,一缕长长的头发勾在边上。

  那头发乌黑亮丽,可想而知其主人有一头多么傲人的秀发,能留在枕上,必是卧眠于此。

  可这里…是寺庙,寺庙里的和尚更是无发。

  他打量了一会儿,收回眼神,看着茶壶,突然问道:“说到茶……虽说我许久没来了,可你怎么换了红茶来喝?我记得生普仍有许多。”

  长陵竟也不避讳:“你虽不来,倒也有别的施主来,一来二去也就喝完了。”

  许杭盯着长陵看了一会儿,看得长陵很是不解:“怎么?”

  “你并非自愿出家的,而是生来就在寺庙内了,我很好奇,若是有机会踏入红尘,你是会蓄发还俗还是佛心依旧?”

  长陵双手合十:“既然生在此处,那就是命数,自当终生奉佛。”

  神情语气,毫无动摇。

  出寺门以后,许杭见着扫地的小沙弥,伸手招呼他到一旁来问话。“近来,是不是有个穿黑衣服的女人常常来找你师傅?”

  小沙弥握着扫帚瞪大眼睛:“许施主可是算命的?这都能知道?”

  看自己猜中了,许杭又问:“她为何宿在你师父禅房里?”

  “她偶尔会喝醉酒,醉醺醺地倒在寺门口,虽说醉酒之人不宜入寺,但是师父怕她酒后惊风伤了性命,只能把自己的禅房让给她睡,彻夜照顾她。事后虽也劝过那位女施主,可下次,还是这样。”

  听到这里,许杭心里已经是暗笑。

  第88章

  一个喝醉酒的女人,半夜三更能安然无恙地爬上半山腰,偏偏到了寺庙才不省人事,一次就罢了,次次如此,可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抵也只有满心纯善的佛门子弟才会相信吧。

  “你且听我说,”许杭压低声音,附在小沙弥耳边,“往后她若再来找你师父,你能挡就都挡回去,少让你师父见她。”

  “为何?”

  “她一个女人,深夜出入寺庙,知道的说你师父心善,不知道的会说寺庙秽乱。况且那女人是有些身份的,为你师父好,你听我的便是了。”

  小沙弥觉得说得极有道理,不一会儿又犯愁了:“可是,她要是醉酒而来呢?总不能放着不管。”

  许杭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写幅对联,上联写‘误抚琴为周郎顾’,下联写‘孝悌忠信礼义廉’,到了晚上就偷偷挂在庙门口,她若看到就再不会深夜醉酒于此了。”

  小沙弥不通诗书,大惊,嘴巴也合不拢了:“这哪里是对联……是何符咒不成么?果真如此有效?”

  自然,许杭不会告诉小沙弥,这幅对联是在讽刺黑宫惠子一厢情愿、恬不知耻。黑宫惠子曾经是大家闺秀,这点字谜她必然看得懂,会羞愤而去。

  倒不是他真的觉得黑宫惠子此情有多么不堪,若是两厢情愿,本也是件美事,纵然世俗指指点点,关起门来不听不见,谁理会呢?

  毕竟,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人物。

  只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神女有梦可佛祖无心。

  与其日后纠缠出大麻烦,不如他今日就当这么个坏人,断了她的念想才好。

  只有戏文里才会说,情让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生死死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活着才是可贵的。

  他一生见过的杀戮太多了,今后,希望能少一个,就少一个吧。

  ————

  许杭回到金燕堂的时候,蝉衣说袁野在厅堂里等他很久了。许杭没有一丁点奇怪的神情,而是未卜先知一般说:“哦?终于来了。”

  厅里,袁野站在那副燕出焚火的画,如今方知道其中的深意。

  听到许杭的脚步声,他指了指那副画:“…那么早以前,你就留下了伏笔,可是我笨了些,没有看穿你。”

  许杭就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你在说些什么?”

  “这里只有我们,何不说实话呢?”

  “你想听什么?”

  袁野转过来,开门见山:“我知道一切都是你干的,将贺州城搅得天翻地覆,见首不见尾的人,便是你,许杭。”

  许杭眉毛微微耸了一下,找个凳子坐下,理了理衣摆:“看来你今日是来审我的?”

  “你不认?”

  “你总得说出些能让我哑口无言的话。”

  袁野点点头,在他对面的凳子缓缓坐下,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许杭的眼睛:“……从黑擂台时你惊鸿一出手,我就觉得你并非常人,实话说,我一直很矛盾,我当你是朋友,却又觉得你十分危险,曾经一度还唾弃自己。可每每出金钗血案,我都忍不住会注意你的动静。”

  他说起这往事,倒让两个人都有些物是人非、时移世易的感慨,遥想初相见,还是极单纯的情谊,如今竟然隔着血海深仇了。

  也是命运多舛,天底下人那么多,偏偏就他们遇上了。

  沉默了一会儿,袁野继续:“汪荣火一案,你以时间为迷障,让芳菲和金匠都为你不在场作证!我本想问你,听你解释,可是你在日本领事馆救了我一命,我便觉得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成想,一念之差,终究还是我大意了。”

  许杭的手摸着茶桌的棱角,来回摩挲:“袁野,我倒是没想到,你从那么早就开始怀疑我,方才你还说自己笨,实在太自谦了。只是,抓贼拿脏,你总不能空口无凭地讲。”

  “你要证据是吗,好!”袁野等的就是许杭这句话,从怀里拿出一本笔记,丢在地上,“我查过全贺州城的金矿,所有可疑的人我都一一试探过,全部记录在册,竟然毫无破绽。直到某一日才开了窍,想起自己漏了一点,那就是药堂!金箔也是一味药,全城的药堂中只有你许大夫会亲自去后山采药,而那边上就是——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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