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XV_只有你才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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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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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65-

  八年前的跳楼事件,虽然时不时在任何与卫三少相关的消息中被提起,然而真正对事件的始末有所了解的人,则实在少之又少。

  不少人不明真相,只是见人信誓旦旦地断言,这事显然就是权贵少爷玩弄平民女孩,害得女孩子一尸两命——说不定还是他动的手,结果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许多人因此,便下意识断定,即便不是杀人凶手,这一条,不,是两条人命,也和卫三少脱不了干系。

  现在法院受理的这桩名誉权官司,无疑又将这件陈年旧案翻了出来。

  八年前,社交网络还不算流行,当年人们的种种口头议论,都已淹没在了时间之中。然而,那时候的报道,无论是纸媒还是网络,都还是能寻找到记录的。

  吃瓜群众们纷纷化身名侦探,翻出当年的各种报道,在字里行间寻找蛛丝马迹。

  “擦咧,有些记者真是深谙春秋笔法的精髓,一句话也没直说,可这字里行间,读完就是让人觉得,这肯定是卫少干的啊”

  “还有很多模棱两可的证据呢,什么‘黄玉颖的一位友人’,‘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同学’,都说见过两人在天台幽会,编得真像那么一回事,再加上普遍的仇富心理,普通人看了会相信,一点也不奇怪?”

  “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卫三说不是他干的,就不是他干的?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跪舔卫三的花痴们也能有。”

  “楼上是来秀智商下限的吗?看看这次代理卫少的律师们,哪个不是重量级人物?你觉得他们会在诽谤案的起诉书中,偏偏又去造个谣,诽谤那个郑什么?以为都跟你一样蠢么!都说了那件是公诉案件,会由检方起诉的,不识字先滚回去读小学去!”

  “别跑题啊大家,这个重点难道不是亲爹伙同情妇,为了给私生子脱罪,往卫少头上泼脏水吗?八年啊!八年前,卫少才十来岁,还是个孩子?这么恶毒,已经超出我的想象力了!这是人干事?!!”

  “学渣们都闪开,课代表来了!课代表刚研究完起诉书,来给大家讲一个新发现——附录的证据清单里,不仅有八年前的东西,还有不少近期的啊!尤其是在郑影后‘被网络暴力逼得自杀未遂’之后,指责卫少和梅小姐蓄意报复,雇佣水军对郑影后网络暴力的,也是有组织有策略的卫少黑。具体我贴下面了,大家可以自己看。”

  “靠靠靠靠靠!毒妇啊!八年前就用舆论暴力针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根本就是想逼死他!到现在都不放过,还有脸一边扮受害者老白花,一边继续抹黑卫少?我呸!”

  “之前不是还有傻逼叫嚣,说卫少不回应就是心虚吗?现在人家回应了,叫你主子出来接招啊!”

  “我看什么割腕自杀,也是演出来的,不愧是影后,戏精本精了!”

  “想给余家大小姐打电话,就该打爆这贱人的脸,打得好打得妙!”

  “大家别忘了,被告里还有另一个人呢!啧啧,谁说虎毒不食子?男人狠起来,连儿子都想坑死啊~”

  ……

  这事情太过挑战三观,案子还没开始审,已经掀起了一股血雨腥风。

  正在和律师商讨如何应对跳楼案的卫永言和郑倚菱,同时收到了起诉书的副本。

  在他们看来,当下为郑承望脱罪才是第一要务,因而这些天召集了不少有经验的刑事辩护律师,打探警方证据,商议对策。乍一收到法院的联络,两人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跳楼案相关。

  ……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然而待了解了起诉书的内容,郑倚菱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加没有了血色,卫永言直接一脚踹翻了桌子。

  ——那小畜生,居然大喇喇地跑到法院去,告他诽谤?!

  卫永德匆忙赶到的时候,郑倚菱正在给卫永言顺气。

  过于气愤,卫永言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看见兄长,也没有任何缓和。

  此时见到兄长,他只能想到那纸亲缘鉴定。

  叔侄……呵。

  他不由想,这些年来,兄长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面对他,这个被他戴了绿帽还不自知的弟弟?

  是愧疚,还是暗爽?

  卫永德没有察觉到不对,只当他气得太厉害了,照例安抚道,“永言,你先别着急,我让人叫阿修回来一趟,说不定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卫永言冷笑,“都把我告上法庭,宣扬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你觉得这是误会?”

  心中一片冰寒。

  他果然,是站在小崽子那一边的。

  这也不奇怪,父子连心嘛。可笑,他到现在才发觉,真是后知后觉,蠢到家了。

  对卫修此举,卫永德也是大大的不满。

  豪门世家,做事情讲究含蓄,讲究家丑不外扬。

  但卫修偏不。

  上回戳穿郑倚菱的戏码,非要当众进行,还挑得余家人跟她大打出手,让卫家跟着丢尽了脸面。

  这回……又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似的,说告就告。

  他分明是在报复,报复当年郑倚菱和卫永言把事情渲染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那么他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还利用郑承望的被扣押又被放回,转移了他们的视线,然后出奇不意,来了这么一手,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侄子这份心计手段,加上这段时间在卫氏的表现,卫永德是欣赏的。

  然而只可惜,他不是他儿子,却是周家的外孙,注定会成为他子女的强敌。

  “你先冷静一点!”

  卫永德对弟弟的维护之心,是真真正正,不掺一丝水分的,此刻表明立场,“他告,我们就应诉。不就是打官司么?只要不让他胜诉,儿子告老子,最终没脸的还是他。”

  卫永言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兄长说的“我们”,他可不敢相信。他的“我们”,该是他和那个小崽子,他们父子,才能叫“我们”?

  郑倚菱暗自着急,然而无计可施。

  她开始后悔,暗示卫修的身世,可能有些操之过急了。那固然能转移卫永言的注意,让他对卫修更加厌憎,可眼下的情况,正是需要卫永德帮忙的时候,万一卫永言为了他那可笑的自尊……

  “那就要仰赖大哥帮忙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卫永言仍然对兄长十分信服,“那小崽子狡诈多端,还得大哥帮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也免得以后,他再惹出别的乱子来。”

  卫永德点点头,“咱们兄弟,你还跟我客气什么?阿修这孩子,这回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当你心里怀疑一个人,那么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了不同的解释。

  此刻,卫永德每一次口吻熟稔地提起卫修,卫永言心中都要冷上几分。

  卫永德匆匆离开,去安排律师应诉。

  郑倚菱正要开口,却冷不防被卫永言抬脚就是一脚,正踹在胸口上。她连人带椅子仰翻,后脑磕在地板上,眼前一黑,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卫永言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的途径,又是一脚过去。

  “贱人!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眼眶通红,眼神狂乱,下脚毫无章法,完全不顾郑倚菱的哀哀乞求,“还必须要告诉我……我叫你告诉我……”

  她不说,他就不会查,不会在面对大哥时,这么痛苦……

  郑倚菱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疯,只能徒劳地护着脸,尖叫着,啜泣着求饶。

  名誉权官司的消息放出去后,梅衫衫翻看了一下网上的言论。

  如果郑影后的名声是一支股票,那么她的走势图在余氏酒会之后,跌入一个小谷底,之后凭借网络暴力受害者身份,略有回升。然而现在,基本是跳水式暴跌,且一跌再跌。

  可以和余氏股价拜个把子,比一比谁更会跳水了。

  “果然绝大多数人,还是很有辨别能力的,”梅衫衫欣慰,对卫修道,“这样一来,无论郑倚菱先前怎么打着主意,想要把郑承望的案子压下去,她也无法如愿了。我们帮他出了这么大的名,还不收宣传费,真是太善良了。”

  卫修笑道,“你想收钱,也可以啊。这些年,他们挖卫家,填自己的口袋,不知道捞了多少。等郑新河都交代完了,我让他们都吐出来,就当宣传费了。”

  郑承望一被警方扣押,郑新河就望风而逃,生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到他身上。

  卫修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他早让周伯安排了人,盯紧郑新河,在他自以为逃脱时,控制住了他。

  郑新河做事狠辣,人却没有几两骨气,此次律师提交给法院的部分证据,关于被郑倚菱收买的媒体,就是他供出来的。

  手机“叮”地一响,卫修垂眸扫了一眼,嗤笑道,“郑倚菱被卫永言打成重伤,要不是郑承望赶到,劝住了卫永言,她可能就被打死了。”

  梅衫衫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完邮件,卫修一脸嫌弃。

  “跟我们想的一样,卫家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郑倚菱头上,是她借了卫永言的名头行事,总之,坏事都是她做的,卫永言什么都不知道。”

  梅衫衫无语道,“这样的说辞,他们不觉得显得卫永言像个白痴一样吗?”

  卫修想了想,笑得前仰后合。

  “宝贝你真是……”他抱住她,响亮地亲了一口,“没错,你说的对!他可不就像个白痴一样吗?”

  梅衫衫虽然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笑,但是……他开心就好。

  她又想起那两份亲缘鉴定。

  卫修和卫永德、卫永言,应该都是叔侄关系。

  但这怎么可能?

  她脑洞大开,想着卫老爷子是不是还有个私生子,以园丁、司机、佣人一类的身份,生活在卫家。然后要么出于真爱,要么出于报复,引诱了周小姐,生下卫修……

  然而听到她的想法,卫修直接笑趴了。

  “然后某一天,跟当年事情有关的人都收到一封邀请函,”他憋着笑,“等大家都赴约,被聚到一间偏远的别墅时,下起了暴风雪,切断了交通,手机没有信号,电话线路也被破坏了。这时,一个神秘人……”

  梅衫衫瞪着他,没好气,“你以为我没有看过侦探小说吗?!”

  卫修捏捏她的脸颊,看了眼时间,拉着她起身。

  “关于这件事情,我之前有个猜测,只是,需要验证一下。”

  深秋的气温已经很凉了,梅衫衫畏寒,出门总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卫修拿起她的厚外套,帮她穿好,又蹲下身,给她系靴子上的绑带。

  “正好,我们一起过去,有什么问题,还可以跟专家请教。”

  梅衫衫满头雾水,被他拉着出去,坐进了车里。

  直到到了A城遗传学研究院,卫修还是神神秘秘的,气得她鼓着脸,不跟他说话。

  出来迎接的是一个中年人,身材矮胖,戴着副厚厚的酒瓶底,对卫修很恭敬,“卫少,怎么亲自来了?这边请。”

  不少研究的经费依靠捐赠,眼前这位,就是这间实验室的大金主,孙主任丝毫不敢怠慢。

  晚间,实验室已经关闭,各种器材设备安静地林立,实验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玻璃器皿。

  梅衫衫和卫修随着孙主任,去了办公室,在沙发上落座。

  “卫少,您提供的这个样本,相当罕见,”孙主任热情洋溢,直奔主题,“我们经过鉴定,确认是嵌合体无疑。”

  梅衫衫疑惑,“嵌合体?”

  卫修捏捏她的手,“记得你上回给我介绍一幅画,提到的客迈拉,Chimera?”

  见梅衫衫依然迷茫,他接着道,“后来我想起来,以前在书中看到过,遗传学上也有客迈拉现象……”

  “就是融合不同遗传性状,嵌合或混杂而形成的个体。”孙主任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

  说到专业,他滔滔不绝,“嵌合体在动物界比较常见,而人类的嵌合现象,多是在胚胎发育时期,在子宫中的两个受精卵,其中一个被另一个吞噬,而被吞噬的一方,并不是完全消失,而是被融合了,成为发育完全的胎儿身体的一部分。”

  “这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现象,目前为止,被发现的人类嵌合体并不多,而且大多数嵌合人,可能终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其实携带着两套DNA——因为多数情况下,嵌合部位可能只是一块肌肉,一片皮肤,或者一颗内脏,不会引起注意,也就无从发觉。”

  “然而如果嵌合部位很重要,比如大脑,那么就有很大几率,会智力低下,也可能引发幻觉,或者一些精神上的不稳定。”

  “另一种,像您提供的这个样本,嵌合部位在生殖|器官,那么,这位男性所生下的后代,遗传的就可能是那个被融合的胚胎的DNA,而不是他的。”

  孙主任很会做人,绝口不提所得到的样本的身份,也不多加以猜测,只从科学的角度分析这一现象。

  梅衫衫终于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卫修的祖母,当年其实怀的应该是双胞胎,然而发育成熟的胎儿只有一个,也就是卫永言。

  只是,那个双胞胎兄弟没有消失,而是与卫永言融为了一体,并将自己的基因流传了下去。

  “顺便一提,”孙主任补充道,“有研究表明,这类嵌合人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会有生育力低下的情况存在……”

  走出研究院,梅衫衫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太匪夷所思了,遗传,还真的是很神奇啊。”她喃喃道。

  晚间起了雾气,缥缥缈缈的,路灯洒下黯淡的橘色光线,穿不透薄雾,只见一团团朦胧的光晕,让这个蒙着白纱的世界,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卫修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给她温暖。

  “是啊,这么神奇的事情,有谁能想到呢?”

  他呼出一口气,“我大伯是A型血,那个消失的双胞胎,大概也是A型血,所以我才是A型。”

  “车祸后,我需要输血,卫永言想必是那时发现了端倪。他应该还秘密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自然是——我们不是父子。可想而知,他以为母亲给他戴了绿帽,所以才会视我为眼中钉;又碍于所谓的男性自尊,不愿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绿帽,把事情深藏心底。”

  “这种事情捂在心里,会变成心魔。”卫修笑笑,“他不想让人知道,想毁了我,可没能做到,我又回来了。每次看见我,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看见一个活着的耻辱,控制不住骂我几句,发泄一下,大概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了。”

  梅衫衫叹气,“真是可悲又可恨。”

  可无论如何,拿一个无辜的孩子撒气,难道就很有男性自尊吗?

  过度膨胀的自尊,通常在本质上,不过是源于自卑罢了。

  卫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嗤地笑了一声。

  “……什么?”梅衫衫不明所以。

  卫修憋着笑,“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啊?”梅衫衫追问。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嘛。”故意学她。

  “……”

  梅衫衫顿住脚步,扯住他的衣领,凶道,“莫名其妙笑什么笑?快点说是什么!”

  卫修看着她,猝然低头,飞速地在她唇角偷了一个吻。

  身旁,路灯洒下朦胧的光线,她莹白的小脸如同散发着淡淡的柔光,澄澈的盈盈眼波中,倒映着的,满是他的影子。嘟起的唇娇嫩饱满,像是在邀请他品尝。

  他再次吻住她。

  梅衫衫勾住他的脖子,迎接他温热的唇舌。他清冽的气息那么熟悉,那么令人安心,他的吻那么甜,那么温柔,她只想沉溺其中,感受他毫无保留的炙热爱意,并以同样的深情,回报给他。

  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紧贴着的影子仿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融为了一体。

  缠绵的热吻令人沉醉,分开时,呼吸都有些急促。刚才被秋风吹得微凉的脸颊,也透着嫣红,散发着热意。

  “宝贝你真美……”卫修紧拥着她,几乎要将她抱离地面。

  在她脸庞上落下一个个轻吻,他呢喃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后来,我总是梦见你……再后来,又大了一些,只要梦见你,早上就得换裤子换床单……嗷!”

  梅衫衫揪住他的耳朵,佯怒地斥道,“小流氓!你那时才多大?十二岁的小屁孩,就会想女孩子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卫修理直气壮,“这只能说明,我小小年纪,就是个君子了!”

  梅衫衫扑哧笑了出来,揉揉他的耳垂,点头道,“好,卫君子。”

  卫修:“……”

  怎么听着像“伪君子”似的?!

  回到家中,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卫修正在盘算着,要怎么开口,让她干脆搬上来一起住,冷不防听她问——

  “你还没说,刚才到底在笑什么?”

  卫修:“……”

  怎么这么执着!

  他只好如实回答:“我就是想起了孙主任那句,嵌合人生育力低下。”

  梅衫衫想起他说过,卫永言这些年来,在外面也不是没有别的女人,可从结果来看,没有人生下孩子。

  卫修的母亲也是婚后过了五年,才怀上他,之后也没能再怀孕过。

  这么看来,应该的确有生育力低下的问题。

  卫修见她没懂,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圈住她的纤腰,凑到她耳边道,“越是那方面不太行的男人,在外面越是爱面子,生怕自己显得不够男人,心理都是扭曲的。”

  他坏心地吹了一口气,满意地感觉到她颤了颤,耳畔玉白的肌肤迅速染上一抹绯色。

  “像我这样很行的,就没有这种问题……”

  梅衫衫忍不住笑。

  真是的,时刻不忘标榜自己。

  她故意道,“真正行的人,才不老说自己行。”

  卫修眯起眼眸,面无表情地盯住她。

  盯了一会儿,他蓦地抱着她起身,抬脚就往楼上走。

  “梅姐姐说的对,光说没用,我该用做的。时间宝贵,不如现在就去证明一下自己……”

  “等等,”梅衫衫忙道,“其实我还有个问题——”

  “明天再问!”

  ……

  等梅衫衫能问出那个问题,的确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启齿,但她又着实很好奇。

  要验证卫永言是否真的是嵌合体,总需要那个……那个疑似嵌合部位的,咳,DNA样本?

  他……他怎么拿到的?

  对此,卫修的回答十分简单。

  “周伯啊!我让周伯去弄,他反正能搞定。至于怎么搞定的……”卫修耸耸肩,“Whocares?我也不想知道。难道你想知道?”

  梅衫衫:“……”

  不了谢谢!

  早餐结束,卫修亲了亲她,上楼去换衣服。

  楼下,周伯总觉得,梅小姐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怪怪的。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整洁干净,没有哪里不对啊?

  “……?”

  他询问地看向梅衫衫。

  梅衫衫被抓包,胡乱地没话找话,问,“周伯,你是怎么成为阿修的管家的?”

  周伯想了想,答道:“我……退役后,去了老友开的安保公司,打算过点清闲日子。”

  开头含混过去,梅衫衫也不追问,给他倒了杯热茶,自己也捧起茶杯,聚精会神地听。

  “后来我带队执行一个护送任务,就是周女士拍下的一件流落海外的国宝古董,要运回国,捐献给国家。运送过程中有些小问题,好在都顺利解决了,双方合作愉快。那之后不久,周女士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帮她管教一个混小子,说蠢得很,得好好教。”

  梅衫衫:“……”

  这肯定是亲外婆。

  “我说我一把年纪了,让我去当保姆?这个我干不了,说什么也不行。”

  “……然后呢?”

  正当梅衫衫以为周女士一定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时,只听周伯话锋一转,“然后她开了个价,我实在无法抗拒——当然,能管教好一个混小子,也是于社会有功的,不该拒绝。”

  梅衫衫:“……”

  所以根本还是向金钱势力投降了吗!

  “我第一次见到少爷,是在瑞士,他刚读了几天寄宿学校,读得鼻青脸肿。”

  周伯摇摇头,“老生抱团,给新生下马威,在贵族学校那群小兔崽子里,是惯例了。这小子也不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一个人硬要杠人家一群,怎么打得过?”

  梅衫衫握紧了茶杯,鼻子有些酸酸的。

  她无法想象,卫修小小年纪,一个人被扔到那样的环境里,异国他乡,语言又不通,那该是多么的孤立无助?

  周伯笑笑,“不过,臭小子的眼神,我很欣赏,狼崽子一样,不服输。脸上挂着彩,头还昂得高高的,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男子汉嘛,膝盖就是不能弯,如果是个软蛋,我可能当场就转头走人了。”

  “后来我就跟着少爷,周女士让我别帮他,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只要他还有口气在,我就不要出手。”

  周伯叹道,“周女士,这是在磨砺他。我未曾见过已故的周芷小姐,但听说,她对少爷多有溺爱,把他惯得骄纵任性,却又过于单纯。前者倒是无所谓,以他的出身,大可以活得恣意点,而后者,那可就是致命的了。”

  梅衫衫点点头。

  这倒不是危言耸听,卫修他若是脆弱一点,岂不是要被卫永言和郑倚菱逼上绝路吗?

  她正要继续追问,这时,楼上传来卫修的声音。

  “衫衫,宝贝,衫衫……”一叠声地唤她,一声比一声急切。

  周伯做了个请的手势。

  梅衫衫的脸没来由地热了热。

  小混蛋,穿个衣服,又要耍什么花样!

  窗外落叶缤纷,鸟声啾鸣,是个温馨悠闲的秋日早晨。梅衫衫的背影匆匆消失在楼梯口,周伯端茶,浅啜了一口。

  嵌合体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他觉得,怎么说呢,这事,好像冥冥之中也很公平?

  那个被吞噬的小兄弟,差不多就是,“你吃了老子,OK的,没问题。反正你以后的后代,都只会是老子的后代——如果你有的话。”

  很酷,很朋克了。

  ……

  梅衫衫上了楼,推开卫修的房间,只见他站在穿衣镜前,青松般颀长挺拔,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一双长腿惹人嫉妒。

  他手里拎着条领带,见她进来,他眼眸一亮,又委屈道,“宝宝,我不会系领带,你帮我。”

  梅衫衫浑身一颤,“你……正常点。”

  他平日都是休闲装扮,很少穿正装,上回去参加余氏上市酒会,领带也是她给他系的。

  但要说他不会系……谁信啊。

  反正就是要撒娇,享受她为他服务就是了。

  梅衫衫嗔了他一眼,接过领带,先把他的衬衫领子竖起来,再将领带环过他的后颈。

  卫修垂眸,白嫩纤细的玉指灵活地摆弄着那根丝质的带子,交叉缠绕,他倏然抬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梅衫衫望着眼前颤动的喉结,张口就咬,气道,“我都快打好了,又弄散了!”

  卫修被她咬得颤了颤,更委屈了,“你居然为了领带,家暴我。”

  梅衫衫冷笑,“你敢跟我比比,谁身上的牙印多吗?”

  ……不敢。

  好在天冷,长衣长裤大高领遮得严实,这要是夏天,她都不好意思穿裙子!

  梅衫衫想着,又愤愤地咬了他一口。还不解气,干脆在他颈侧吮出了一颗草莓。

  卫修从镜子里看到,揉了揉草莓印,突然道,“宝宝,我一会儿要去参加剪彩典礼的。”

  梅衫衫:“……”

  “电视和网络都会直播。”

  “……”

  梅衫衫呆愣数秒,蓦地转身,冲到梳妆台前,翻出一管遮瑕膏,就要往他脖子上涂。

  卫修拼命躲,嚷嚷着,“不行不行!这是爱的印记,我就要带着去,不能遮。”

  梅衫衫急得跺脚,“不许躲!这样太不像话了……你乖一点!”

  在房间里你追我躲,不一会儿,梅衫衫就气喘吁吁,捂着心口。

  卫修吓了一跳,“你没事?是不是不舒服?快快,快坐下……”

  趁他不备,梅衫衫举着遮瑕膏,眼疾手快地在那块暧昧的红痕上一阵猛涂。

  “……你好奸诈!”卫修捂着脖子,控诉。

  “这叫‘兵不厌诈’,”梅衫衫丢开遮瑕膏,得意道,“小卫同志,你还是太天真……啊!”

  话没说完,她就被扑倒,压着狠狠地亲了一通,直亲得她四肢娇软无力,眼含脉脉春水。

  “是大卫!”卫修宣布。

  ……

  总算赶在迟到前出了门,先送梅衫衫去画廊。

  到了望梅轩,她下车前,卫修手臂一探,又把她揽了回来。

  “圣诞节的时候,我要去看望外婆,”他的眼神语气中,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梅衫衫秀眉蹙了蹙,“可是,我弟弟到时候会放暑假,老早就说了要回国来看我……”

  漂亮的桃花眼中掠过一缕失望,她不忍心,话锋一转,“但我还是可以跟你一起去看外婆啊!那几天,就让昊昊自己玩去。”

  Sorry,小弟,姐姐要重色轻弟了!

  卫修眼睛一亮,如果不是在车里,他大概已经兴奋地跃了起来。

  “太好了!我很早前就跟外婆说,会带女朋友一起回去。要是你不去,她肯定要鄙视我。”

  意识到什么,他急急解释,“但我不是因为怕被她鄙视,才邀请你一起去的!我只是想让你见见我的家人……”

  梅衫衫好奇,“外婆还会鄙视你?”

  卫修一脸的一言难尽:“我向她汇报的时候,她只回了一个字——‘好’。我话已经说出去了,要是最后没能做到,到时候,她肯定会往我身边身后扫一眼,然后丢给我一个字——‘呵’。”

  梅衫衫:“……”

  她现在,对周女士充满了好奇。

  ……

  同时进行着两场官司,对卫修的日常行程影响不大。

  卫氏集团诉余氏控股侵权一案,自有卫氏的法务部出力,聘请的顾问律师也都是业界泰斗,尚未开庭,已经就庭外和解,与余氏的律师唇枪舌战了好几个回合。

  卫永德得知郑承望与郑新河参与泄露商业机密,恼火的同时,为了卫永言,仍是要护一下郑承望。

  如同诽谤案要郑倚菱背锅一样,这个锅,是打算让郑新河全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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