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野同行
荒野郊外，日近迟暮，小路上露出两道年轻身影，乃一眉目俊朗的少年和一貌美灵动的少女，少年持剑少女拈花，正是清羽和阡陌两人。
清羽握着灵剑走在道路一侧，幸好他被捕兽网兜住时破命掉落得够远，被枯枝烂叶掩盖住了，这才没被那些山贼捡去劈柴火，不然剑门子弟丢了佩剑，被大宝二宝知道了的话，能一直笑话他到飞升。
旁边初识的少女仍执着那根花枝，那上面也不知是什么花，清羽瞧着像是迎春，嫩黄花蕊，娇俏可人，但眼下早已过了迎春开放的季节，且这花枝在那少女手里晃悠了一天，一点也没见凋落萎靡，仍是花娇叶嫩，一派盎然生意。
少女哼着轻快的小歌，手上的灵石手链随着轻盈的脚步碰撞出细碎叮铃的声音，她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用手上的柔软花枝去逗弄路上遇见的一切，石头、狗尾巴草、蝴蝶、小鸟、乃至微风……
这少女像是什么都没见过，一路走一路拨弄，完全就跟个刚次出门的三岁小孩似的各种好奇地东瞧瞧西碰碰。
清羽也有试着打听她的来历，不过这少女虽看上去天真无邪，但脑子却是好使得很，清羽除了知道她叫阡陌，连姓氏都未能探听得出来，就连年岁都被人家一句“我肯定比你大啦，真要算年龄的话，你就是唤我一句祖宗奶奶我也是当得起的！”给噎了回来。
清羽有些无奈地摸摸脑门，谁大谁小倒是不打紧，就是……清羽悄悄地望了旁边的少女一眼，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像漆黑的蝶翼一般停在精致挺翘的秀鼻之上，十七岁少年的心跳蓦然就又少了一拍。
“诶，你还没说你要去哪里诶，不是说试炼吗？可是你是偷偷溜下山的，还能参加吗？”阡陌偏头，疑惑地望向身旁的少年。
闻言，清羽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没有试炼任务，但我本来是想去找我凌师兄他们的，我师兄他们去了南方调查几起诡异事件。”
“南方？”阡陌侧头，清溪桃花般娇媚清澈的眼睛眨眨：“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清羽没想到她这么干脆，有些愣住，随后实在忍不住问道：“阡陌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副无论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还有就这么孤身一人，明晃晃地戴着副无论按凡俗眼光还是世外标准都价值连城的灵石手链四处晃悠，真不知她确是不知世事还是本领高强无所畏惧。
阡陌自然是后者，无论是从事实角度还是自我角度。
“哎呀，我不会骗你的啦，我就是个吃人的妖怪你也没有几两肉，我确是有事要找你师父，这也是我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不过还有次要的，就是游山玩水赏花赏景，好好瞧一瞧这神州大地的好风光！”
说完，阡陌就执起那柔软花枝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唇，枝条末端小小的含露花朵沾之即离，却显得那唇比那花还要艳三分，少女眼眸含情，一笑而过，原地的少年登时就忘记了心跳。
荒郊有座荒废的城隍庙，天色已晚，两个少年就在此歇息落脚。
阡陌在踏进这座荒庙之前，瞧着外面斑驳生藤的破墙微微地皱了下眉。
这庙，有点不同寻常。
但转瞬她就摇头晃脑地不甚在意了，她一个人千里迢迢地赶到这儿，一路上见过的妖魔鬼怪可不老少，甚至就算遇上那些灵力修为比她强的她也不怕，打不过就跑呗。
再说了，她能感受到，这座破庙就是有古怪，也不是多凶煞的怪，见招拆招，就当增长见识了。
如此想着，阡陌便一脚踏进了这座破败的城隍庙，只是在提脚的时候，悠悠地给旁边的少年提了个醒：“小心点，这座庙里有东西。”
刚踏进荒庙的清羽一愣，随即睁大眼睛环视周围，却发现这座荒庙已先一步有人进来了。
一小团噼里啪啦燃烧的火堆前，正坐着三个人，而更准确的说，是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半大少年和一个小孩，坐在这荒山野庙里。
那老头套一身破麻袋，倚着根粗黑的木杖，正拿着个老旧的葫芦吧唧吧唧地饮着酒，旁边挨着他坐的小孩打扮跟他如出一辙，顶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麻衣，尖帽子下露出一张稚嫩的小脸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旁边看样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正烫手烫脚地给她剥着山芋。
“诶，师父，有人来了！”小女孩扯了扯一旁醉醺醺的老头，酒葫芦老头睁开朦胧的醉眼，瞧见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却是咧嘴一笑：“我说这荒郊野庙的哪来一股清气，原来是仙门弟子深夜到此，这位小友，幸会幸会。”
“原来是驱邪师前辈，在下剑门弟子萧清羽，久仰前辈大名。”清羽一瞅见那老头木杖上挂着的两串骷髅头就知晓了这人身份，立马抬手向他见礼。
一身酒味熏人的酒葫芦老头忙不迭地摆手：“哎哟，仙门当前，哪当得起小友前辈二字，今日有幸得见天际仙山高徒，看来老朽今晚可以高枕无忧了！”
驱邪师老头酒气熏天地向清羽热情展示着他那一口枯黄的牙，清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冲这位驱邪大师一直点头道谢“多谢前辈”“叨扰”“有缘有缘”，然后就赶紧找了一处干净地方扯着一旁一直眨巴着大眼睛不住打量的阡陌坐了下来。
“这几个人是谁？你认识他们？”阡陌好奇地问清羽。
“那是驱邪师，民间也有不少修习术法之人，这些人常一身法器符箓，四海漂泊九州踏遍，专门替凡尘中人辟邪除妖，因此又被凡人称作捉妖师、驱邪师、降魔师之类。”
清羽目光望向那酒葫芦老头的木头杖：“看到那两串骷髅没有？”
阡陌抬眼，那老者木杖上的两串骷髅头有些奇特，小如鸡卵，仿佛是不足月的婴儿头骨，每一串都挂着三个大小不一的骷髅头骨，乍一看，就如同两串外形奇特的风铃。
“一般的驱邪师捉妖师是没有这么招摇的，因为担心会吓着俗世凡人，而这位大师不知姓名，民间都直接叫他离邪师傅，又叫他麻衣大师，他当驱邪师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就连我们天际山藏经阁里都搜寻不到他最初的来历记载，但他在民间的声名堪比钟馗，手底下收服的妖鬼邪煞不知多少，小到小儿失魂，大到捉鬼除妖，凡有邪煞之处，必可见他的身影。”
“这么说，是个凡间高人喽？”阡陌瞅着清羽道。
清羽点点头：“是高人，且善心仁义不图钱财，穷人家里再小的邪祟也会帮着驱赶拔除，便是我等仙门子弟，对这位离邪师傅也是由衷钦佩。”
“唔，原来是这样。”阡陌了然地点点头，如此说来这老头的确很值得敬佩。
阡陌视线随即再投向那驱邪大师一行人，所谓的麻衣大师倚着骷髅头木杖已是一副醺醺入睡的模样，浓重的酒息自他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溢出，熏得整个荒庙里都回荡着这股酒气。
酒醉的大师旁边，那个大眼亮堂的小孩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师兄，看，仙女！”那小孩扯了扯旁边少年的衣裳，旁边刚喂完她正在收拾的小少年抬头一看，对上那绝艳少女望来的目光，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登时脸一红，马上按下自己小师妹伸出的短手指，十分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师妹还小，不懂事，失礼了，请二位见谅。”
那披着麻袋衣的小孩似乎不理解自己师兄为什么要道歉，转过头大眼睛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阡陌，清羽在她旁边轻声道：“那应该是离邪师傅的两个徒弟。”
少年随即又露出一丝苦笑，道：“也不知今夜遇见离邪师傅好是不好，听闻麻衣大师所到之处必有妖邪，也不知他今日收的邪祟够数了没有？”
那应该是还没够。
阡陌抬眼打量了下对面的小孩，不过七八岁，小小的脸蛋露在粗糙的麻衣帽下面，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亮堂得跟溪水里被月光照亮的石头似的，见阡陌望过来也不怯生，仍是一眨不眨地望着阡陌，像是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阴阳眼。”阡陌轻轻道。
“啊？”清羽没有反应过来，“我说，那小孩长了一双阴阳眼。”阡陌望向那小孩道。
清羽愣住，阴阳眼他也有所听说，修炼之人达到一定境界自然能辨识阴阳两界事物，但凡人中天生的阴阳眼，他还是第一次见。
清羽忍不住望向那小孩，却觉得那稚童一双眼睛除了格外清亮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还是个纯阴体，生辰八字不好，招鬼，这样的人，确实适合做驱邪师。”
阡陌赞同地点点头，看上去十分赞同这个麻衣大师将这小女孩收作徒弟的做法，而一旁的清羽则是十分讶异：“你能看穿她的生辰八字？”
阡陌侧头看他，略微疑惑：“这很难吗？”
这小孩是个纯阴之身，年岁又不大，便是普通仙门中人随便一算应该也不难猜测出来吧？
“不是，我是说，阡陌姑娘，你竟然能直接一眼看出她的阴阳眼和纯阴身，这已经是很厉害了！”清羽连忙解释道，毕竟他俩看上去年岁差不多，但他却完全做不到。
阡陌小手撑着香腮，心中想道，这有什么，那我还有更厉害的呢可惜不能给你知道。
那驱邪师徒三人身上都团着一团缓缓旋转的灰雾，那是他们此生的命运走势，如同一个诡异的命理卦盘，同诸天之上星运河中自己的命星轨迹遥相对应。在阡陌眼里，大部分普通生灵都能被她一眼看穿大致的命运，唯有少数的天命之人，他们的命格才完全无法预测。
譬如不断以自身去沟通天地的修炼者，譬如眼前的驱邪师徒，譬如身旁的少年萧清羽。
这些人的命运，才是未知的谜，就像一直向前奔流的溪水，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会遇到的是险峻断裂的峡谷，还是两岸盛开的桃花。
这也是阡陌愿意暂时跟着清羽的原因，反正时间漫漫，就当是看一场故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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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羽握着灵剑走在道路一侧，幸好他被捕兽网兜住时破命掉落得够远，被枯枝烂叶掩盖住了，这才没被那些山贼捡去劈柴火，不然剑门子弟丢了佩剑，被大宝二宝知道了的话，能一直笑话他到飞升。
旁边初识的少女仍执着那根花枝，那上面也不知是什么花，清羽瞧着像是迎春，嫩黄花蕊，娇俏可人，但眼下早已过了迎春开放的季节，且这花枝在那少女手里晃悠了一天，一点也没见凋落萎靡，仍是花娇叶嫩，一派盎然生意。
少女哼着轻快的小歌，手上的灵石手链随着轻盈的脚步碰撞出细碎叮铃的声音，她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用手上的柔软花枝去逗弄路上遇见的一切，石头、狗尾巴草、蝴蝶、小鸟、乃至微风……
这少女像是什么都没见过，一路走一路拨弄，完全就跟个刚次出门的三岁小孩似的各种好奇地东瞧瞧西碰碰。
清羽也有试着打听她的来历，不过这少女虽看上去天真无邪，但脑子却是好使得很，清羽除了知道她叫阡陌，连姓氏都未能探听得出来，就连年岁都被人家一句“我肯定比你大啦，真要算年龄的话，你就是唤我一句祖宗奶奶我也是当得起的！”给噎了回来。
清羽有些无奈地摸摸脑门，谁大谁小倒是不打紧，就是……清羽悄悄地望了旁边的少女一眼，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像漆黑的蝶翼一般停在精致挺翘的秀鼻之上，十七岁少年的心跳蓦然就又少了一拍。
“诶，你还没说你要去哪里诶，不是说试炼吗？可是你是偷偷溜下山的，还能参加吗？”阡陌偏头，疑惑地望向身旁的少年。
闻言，清羽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没有试炼任务，但我本来是想去找我凌师兄他们的，我师兄他们去了南方调查几起诡异事件。”
“南方？”阡陌侧头，清溪桃花般娇媚清澈的眼睛眨眨：“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清羽没想到她这么干脆，有些愣住，随后实在忍不住问道：“阡陌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副无论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还有就这么孤身一人，明晃晃地戴着副无论按凡俗眼光还是世外标准都价值连城的灵石手链四处晃悠，真不知她确是不知世事还是本领高强无所畏惧。
阡陌自然是后者，无论是从事实角度还是自我角度。
“哎呀，我不会骗你的啦，我就是个吃人的妖怪你也没有几两肉，我确是有事要找你师父，这也是我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不过还有次要的，就是游山玩水赏花赏景，好好瞧一瞧这神州大地的好风光！”
说完，阡陌就执起那柔软花枝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唇，枝条末端小小的含露花朵沾之即离，却显得那唇比那花还要艳三分，少女眼眸含情，一笑而过，原地的少年登时就忘记了心跳。
荒郊有座荒废的城隍庙，天色已晚，两个少年就在此歇息落脚。
阡陌在踏进这座荒庙之前，瞧着外面斑驳生藤的破墙微微地皱了下眉。
这庙，有点不同寻常。
但转瞬她就摇头晃脑地不甚在意了，她一个人千里迢迢地赶到这儿，一路上见过的妖魔鬼怪可不老少，甚至就算遇上那些灵力修为比她强的她也不怕，打不过就跑呗。
再说了，她能感受到，这座破庙就是有古怪，也不是多凶煞的怪，见招拆招，就当增长见识了。
如此想着，阡陌便一脚踏进了这座破败的城隍庙，只是在提脚的时候，悠悠地给旁边的少年提了个醒：“小心点，这座庙里有东西。”
刚踏进荒庙的清羽一愣，随即睁大眼睛环视周围，却发现这座荒庙已先一步有人进来了。
一小团噼里啪啦燃烧的火堆前，正坐着三个人，而更准确的说，是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半大少年和一个小孩，坐在这荒山野庙里。
那老头套一身破麻袋，倚着根粗黑的木杖，正拿着个老旧的葫芦吧唧吧唧地饮着酒，旁边挨着他坐的小孩打扮跟他如出一辙，顶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麻衣，尖帽子下露出一张稚嫩的小脸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旁边看样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正烫手烫脚地给她剥着山芋。
“诶，师父，有人来了！”小女孩扯了扯一旁醉醺醺的老头，酒葫芦老头睁开朦胧的醉眼，瞧见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却是咧嘴一笑：“我说这荒郊野庙的哪来一股清气，原来是仙门弟子深夜到此，这位小友，幸会幸会。”
“原来是驱邪师前辈，在下剑门弟子萧清羽，久仰前辈大名。”清羽一瞅见那老头木杖上挂着的两串骷髅头就知晓了这人身份，立马抬手向他见礼。
一身酒味熏人的酒葫芦老头忙不迭地摆手：“哎哟，仙门当前，哪当得起小友前辈二字，今日有幸得见天际仙山高徒，看来老朽今晚可以高枕无忧了！”
驱邪师老头酒气熏天地向清羽热情展示着他那一口枯黄的牙，清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冲这位驱邪大师一直点头道谢“多谢前辈”“叨扰”“有缘有缘”，然后就赶紧找了一处干净地方扯着一旁一直眨巴着大眼睛不住打量的阡陌坐了下来。
“这几个人是谁？你认识他们？”阡陌好奇地问清羽。
“那是驱邪师，民间也有不少修习术法之人，这些人常一身法器符箓，四海漂泊九州踏遍，专门替凡尘中人辟邪除妖，因此又被凡人称作捉妖师、驱邪师、降魔师之类。”
清羽目光望向那酒葫芦老头的木头杖：“看到那两串骷髅没有？”
阡陌抬眼，那老者木杖上的两串骷髅头有些奇特，小如鸡卵，仿佛是不足月的婴儿头骨，每一串都挂着三个大小不一的骷髅头骨，乍一看，就如同两串外形奇特的风铃。
“一般的驱邪师捉妖师是没有这么招摇的，因为担心会吓着俗世凡人，而这位大师不知姓名，民间都直接叫他离邪师傅，又叫他麻衣大师，他当驱邪师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就连我们天际山藏经阁里都搜寻不到他最初的来历记载，但他在民间的声名堪比钟馗，手底下收服的妖鬼邪煞不知多少，小到小儿失魂，大到捉鬼除妖，凡有邪煞之处，必可见他的身影。”
“这么说，是个凡间高人喽？”阡陌瞅着清羽道。
清羽点点头：“是高人，且善心仁义不图钱财，穷人家里再小的邪祟也会帮着驱赶拔除，便是我等仙门子弟，对这位离邪师傅也是由衷钦佩。”
“唔，原来是这样。”阡陌了然地点点头，如此说来这老头的确很值得敬佩。
阡陌视线随即再投向那驱邪大师一行人，所谓的麻衣大师倚着骷髅头木杖已是一副醺醺入睡的模样，浓重的酒息自他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溢出，熏得整个荒庙里都回荡着这股酒气。
酒醉的大师旁边，那个大眼亮堂的小孩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师兄，看，仙女！”那小孩扯了扯旁边少年的衣裳，旁边刚喂完她正在收拾的小少年抬头一看，对上那绝艳少女望来的目光，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登时脸一红，马上按下自己小师妹伸出的短手指，十分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师妹还小，不懂事，失礼了，请二位见谅。”
那披着麻袋衣的小孩似乎不理解自己师兄为什么要道歉，转过头大眼睛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阡陌，清羽在她旁边轻声道：“那应该是离邪师傅的两个徒弟。”
少年随即又露出一丝苦笑，道：“也不知今夜遇见离邪师傅好是不好，听闻麻衣大师所到之处必有妖邪，也不知他今日收的邪祟够数了没有？”
那应该是还没够。
阡陌抬眼打量了下对面的小孩，不过七八岁，小小的脸蛋露在粗糙的麻衣帽下面，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亮堂得跟溪水里被月光照亮的石头似的，见阡陌望过来也不怯生，仍是一眨不眨地望着阡陌，像是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阴阳眼。”阡陌轻轻道。
“啊？”清羽没有反应过来，“我说，那小孩长了一双阴阳眼。”阡陌望向那小孩道。
清羽愣住，阴阳眼他也有所听说，修炼之人达到一定境界自然能辨识阴阳两界事物，但凡人中天生的阴阳眼，他还是第一次见。
清羽忍不住望向那小孩，却觉得那稚童一双眼睛除了格外清亮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还是个纯阴体，生辰八字不好，招鬼，这样的人，确实适合做驱邪师。”
阡陌赞同地点点头，看上去十分赞同这个麻衣大师将这小女孩收作徒弟的做法，而一旁的清羽则是十分讶异：“你能看穿她的生辰八字？”
阡陌侧头看他，略微疑惑：“这很难吗？”
这小孩是个纯阴之身，年岁又不大，便是普通仙门中人随便一算应该也不难猜测出来吧？
“不是，我是说，阡陌姑娘，你竟然能直接一眼看出她的阴阳眼和纯阴身，这已经是很厉害了！”清羽连忙解释道，毕竟他俩看上去年岁差不多，但他却完全做不到。
阡陌小手撑着香腮，心中想道，这有什么，那我还有更厉害的呢可惜不能给你知道。
那驱邪师徒三人身上都团着一团缓缓旋转的灰雾，那是他们此生的命运走势，如同一个诡异的命理卦盘，同诸天之上星运河中自己的命星轨迹遥相对应。在阡陌眼里，大部分普通生灵都能被她一眼看穿大致的命运，唯有少数的天命之人，他们的命格才完全无法预测。
譬如不断以自身去沟通天地的修炼者，譬如眼前的驱邪师徒，譬如身旁的少年萧清羽。
这些人的命运，才是未知的谜，就像一直向前奔流的溪水，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会遇到的是险峻断裂的峡谷，还是两岸盛开的桃花。
这也是阡陌愿意暂时跟着清羽的原因，反正时间漫漫，就当是看一场故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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