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_柔骨美人他不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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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

  辛夷见惯了这等因色起意的呆子,这人虽然衣着上佳,却明显不是上都流行的款式,面无表情的问:“您哪位?”

  “裴……在下姓裴,裴传霖……原州来的。”裴传霖答完莫名有些羞耻,刻意点出原州二字很有些心机了,不知道对面人会怎么看他,可他确实又不愿让人以为他只是个无名之辈。

  辛夷脑子里搜过一圈,原州来的?想想原州大将军裴传昊的名字,似乎与他有些相似,嘴里不觉就问了出来。

  “那是家兄。”裴传霖老老实实交代。

  辛夷双眼顿时亮了,楚归也不由得正视了一眼,原州裴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四大门阀之一,拥兵三十万的原州大将军是他家的,大定国几条金矿脉也是他家的,那是家中真有矿的豪强子弟,天下都能排上号的人物。

  没成想养出来的二公子,倒是腼腆青涩的厉害。

  辛夷仿佛看见无数的黄鱼正在朝自己游来,嘴角已咧到了耳朵根,“哎呀,裴公子,辛夷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快请进房吧,我还得上大堂等候消息,就麻烦你帮我家重楼上个药如何?”

  说罢,浑然忘记了清倌不得让人动一指头的规矩,手一放,又微微往前一推,立刻转身走掉了。

  楚归瘸着腿进了舱房,见那裴二公子虚虚坐下了,一幅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裴公子,多谢你的好意,还要劳烦你稍等一下,刚才那一跤,跌得一身的脏乱,我先进去沐浴更衣,再出来与你说话。”

  裴传霖愣愣的点头:“好……好”

  人已进了內间好一会儿,似乎有水声开始传来,他才后知后觉的望向了那扇隔间的屏风。

  ……啊,在沐浴啊。

  凳子上为何突然长满了刺?

  ……

  辛夷回到大堂的时候,正遇着水生对着其他几位管事的高谈阔论,姿态很仙,下嘴却毒:

  “虽说我家东流只是一直坐着,未能展现身段的风流,可他的琴技已然出神入化,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我如今也是甘拜下风的,这花魁花魁,花中魁首,可不就得选那最最顶尖无可比拟之人?总比那些看着好看,却又半路倒了架子,摔到断手断脚之人来得强吧?”

  呸,你才断手断脚!辛夷心中顿时升起几分怒火,觉得水生这人越看越是面目可憎,声音大成这样,分明是说给上首评审们听的吧。看来花魁的最终归属暂未定论,所以这就急了?

  来不及查看结果,他撑起架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水生大家的话却有些奇怪了,既然是花中魁首,自然就该是最美的那个!技艺什么的不过是衬托罢了,真要纯以技艺来论,不如去选个琴圣舞仙之类的可好?还来选花魁做什么?

  莫不是琴操的太好被人赞过了头,就忘记咱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了?不过以色悦人而已!论样貌、论身段、论姿态,今晚还有比我家重楼更美的么?说一个来听听,男女不论!”

  他表面矜持,实则眼光灼灼的扫了各位管事一眼,倒要看看谁好意思昧着良心说出个名字来,呵,单论一个美字的话,别说在场的这些,就是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皇后娘娘来了,他也觉得自家宝树是绝对不输的,那简直已是超脱性别之美,凡人只配仰望的程度。

  这番话落地,几位管事的连带水生在内,尽有些接不上嘴,在场的平日里都是些人尖子,惯常与权贵逢迎之人,都自觉是有头有脸的,再怎样吹捧自家美人,可比起重楼来,那也最多能说上一句不输,谁敢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个艳压二字了?

  辛夷嗤笑一声后向上首看去,终于明白了水生为何要出言贬低。

  九位评审,十个刻着铭牌的托盘,其中七个空荡荡的,剩下三个,金钗阁得了两票,浣水楼与春草堂则各得三票,唯一剩下一票,如今还在安王手里把玩着尚未投出,可无论如何,最终结果已经注定今年要出个男花魁了。

  史上头一份啊,不是重楼就是东流,难怪一向以洒脱姿态示人的琴技大家竟也红了眼,如此没有风度的诅咒一个后辈。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觉都投向了那位著名的纨绔子,喜好收藏各色花魁的安王殿下,等待他做出最后的定论。

  江渭可管不了这么多,他如今存了些龌龊的小心思,想着那美人得了花魁被安王收用以后,哪天要是腻歪了,说不准可以讨过来喝上口汤。此时凑近了扯着人的衣袖催促道:

  “表哥,当然是重楼啊,我那票也给了他,还犹豫什么?”

  萧祈暂时没顾得上搭理他,目光在桌面划过,没想到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这决断之权就落到了自己手上。

  他有预感,这个重楼会是个大大的麻烦。

  要说他对自己有什么图谋,好好的表演完毕拿到花魁之名,进了王府后再来打算就是了,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虽然他不能确定这个失误到底是无意还是刻意的,但有一点他却心知肚明,一个能和无名抗争的高手,即便是失误了,也不至于从几丈高处跌落就折了腿。

  退一万步说,就算要在人前维持个虚假面具,也无需把自己伤的那么重吧?下台的时候脚踝分明已肿得老高,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了,众目睽睽之下,确实半点做不得假的。

  所图为何,实在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心中有声音劝道,还是投给东流吧,明知道这人有问题,如此一个大麻烦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捏着花票即将投掷的时候却又愣住了,指间是一朵鲜红的木槿。

  宴开之前,选票之时,九朵各色各样的当季鲜花中,它既没有芙蓉的国色天香,又没有绿菊的清雅高洁,他为何独独选了这一朵?

  木槿花又被称作无穷花,朝开晚败,可第二天又会照常开放,花期久长乃至生生不息,寓意着强大的生命力与永久的坚持。

  看着这枝层层叠叠的红色木槿,令他一瞬间想起了鹅黄的杏林之中,一朵红衣飘然而来,落脚虽轻,步伐却是那样的坚定,就连最柔软的发丝似乎也透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指头微微蜷缩一下,在花瓣上轻轻抚弄过一回,萧祈自嘲的一笑。

  罢了,选票之时心中就已有了答案不是?不管那人打的什么主意,该是属于他的名头,倒也不必刻意剥夺了……

  手掌刚才抬起,“咣当”一声,是杯盏落地时的响动,紧接着左侧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哗然,转头望去,一个伺候酒水的侍女不知怎么跌了一跤,将大半壶的温酒洒在了江渭的衣袍上,此时伏在地面瑟瑟发抖,已经是吓得说不出话的架势。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江渭今日一身的白袍,自以为英俊潇洒的很,此时一大片酒渍透了出来,立时有些狼狈,他气急当头就踹了那侍女一脚,嘴里大骂一声:“没长眼?那你眼睛可以不用要了!”

  闯祸的侍女委屈极了,她刚才走得好好的,似乎是肩上被人猛推了一下,脚下一个不稳就给扑倒在地,偏偏倒霉的,还将酒壶砸在了丞相公子身上。

  “我……我”嘴里想要辩解,又急速转头四处张望着,可身后几步内并无人影,就近的几个侍女与小厮都垂着头立在廊柱旁,此时带着惊讶与同情偷偷的看着她,全然都是无辜的模样。

  她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已经是辩无可辩,只能再次低下头去,不停重复着一句“求贵人饶命”。

  金钗阁的管事是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此时急急忙忙的上前赔礼道歉,江渭还待继续发作,萧祈开了口:“好了,多大点事儿,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太仆大人家的远亲呢,差不多行了。”

  他说完了,又觉得有些纳闷,蒋钦那样圆滑的一个人,怎的到现在还没出声?

  侧身转头一看,蒋钦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似乎是睡着的架势,可刚才江渭那么大嗓门骂人的,要说还能睡熟了也太奇怪了吧。

  不觉伸手轻轻的推了一把,“太仆大人?太……”

  太仆大人注定不能回应了,顺着那一推,已然直直的倒了下去,于船板之上发出“咚”的闷响声。

  两个呼吸后,尖叫声响起。

  萧祈起身上前探查,蒋钦的脉搏与呼吸皆无,可目光所及之处,没能看到半点的伤痕。

  他抬头在对方的桌面杯盏上看过一眼,满满当当的酒液,似乎没有饮用过的痕迹,眉头微微皱起的时候,熊粱已到了身侧开始四处的张望。

  萧祈沉声说道:“熊粱,令侍卫即刻封锁船寨,任何人不得进出,通知上都府尹后,再持我的印玺去召三镇执金卫披甲前来。”

  熊粱点头应是,转身执行命令,无名便立刻现了身,与主子贴身靠着,摆出了防守的姿态。

  江渭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靠近些,可又不敢靠的太近,隔着王府暗卫向萧祈打听:“表……表哥,什么情况?暴毙?还是遭人暗算了?”

  没等人回答,又立刻自己吓自己的咋呼:“……不会是酒菜里有毒吧?”

  他这一把大嗓门,评审席连着周遭几桌的贵宾尽都打翻了杯盏,一脸惊恐的开始检查自身状况,现场一片混乱。

  萧祈冷冷的喝了一声:“酒水无毒,无需自扰。”

  大堂中立刻安稳了许多,萧祈望着一干的妓院管事,开口问道:“辛夷,重楼在哪儿?”

  问完了,他突然警醒过来,刚才一系列的应对似乎与自己平日展现的差距颇大,竟然是因为心中猜测而短暂失了神,导致露出了些许破绽,立刻面色一变,桃花眼勾起了笑意,言语也轻佻了许多:

  “太仆大人的事情我已召了执金卫,等会自然有人料理,咱们这些派不上用场的,旁边歇着就是,待我先去探探美人的伤势如何。”

  这话一出,场面立刻轻松多了,好些只听过安王之名,头一回见到真人的,刚才还觉得他如此冷静威严,纨绔之名多少有些夸大了,现下却又齐齐的一叹,传言果然是真的,身旁一国九卿之一就此不明不白的死了,他竟然还有功夫关心美人。

  不愧这天下皆知的好色之名啊。

  辛夷却有些头皮发麻,深恨自己将这位收藏花魁的脾性给忘了,重楼在下层船舱里不知与裴二公子聊的如何,这位安王又给撞了上去,可别又像前两年那样,为着争夺美人打起来吧?

  他这边战战兢兢的想,萧祈已有些不耐烦了,直接道:“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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