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少年不识_山上那群叛逆的剑修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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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少年不识

  暮色四合,无边黑夜已彻底笼罩天际山,白日里清风拂叶的翠微山岚变得沉寂静谧,淡淡月华倾洒在古林山石间,树影石影泉影摇曳在铺了一层月色星辉的地面上,淙淙流水伴着陷入落叶堆里的轻微脚步声,就连憩息的倦鸟都弯着脖子埋入了温暖的翅羽间。

  万物静籁,整座天际山都彻底沉入了安宁的睡梦之中。

  洛子焉走在这样寂静的天际山中,月光洒落在他单薄的身躯上,在地上投映出一道孤影,影子随着他踩进厚厚落叶的每一道脚步无声移动,少年整个人就像是完全融入了这广袤无尽的黑夜。

  他最喜欢这样死寂的深夜,白天叽叽喳喳的人声和鸟叫声都叫他厌烦和暴躁,让他不断充斥着想一把拧断他们脖子叫所有东西通通闭嘴的狂躁欲望。

  这样的念头一出,脖颈上那道刻了咒的特殊枷圈就蓦然一紧勒住他脖颈,洛子焉眼睛一红,骤然窒息的痛苦像潮水般将他覆没。

  该死……

  洛子焉直接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着脖子,整张脸因呼吸困难而涨得通红青筋尽露,而脖子上的黑枷却随着他眸中愈加浓重的戾气而收缩得越来越紧……

  痛苦不堪的挣扎呜咽声从树林子里传过来。

  不远处正蹲在路边上拿着根草杆逗蚂蚁的温灵盏抬起头,疑惑地朝前边看去:“什么声音?”

  不会是什么趁夜偷偷潜入天际山的贼人吧!

  少女蓦然睁大眼睛,然后左手拿着那根逗蚂蚁的狗尾巴草,右手抱着自己的长生剑,便十分紧张而又谨慎地朝那发出异声的方向踮脚走去。

  被颈上黑枷箍得几近窒息而亡的少年半跪在地,双手死死抠着脖子直欲把那道他师父亲手给他戴上的破圈子给扯下来,但无论他怎么较劲,那黑枷都始终牢牢地烙在他脖子上,任凭他将自己抠得鲜血淋漓,也未让其松动半分,还反而越收越紧。

  “洛,洛师兄?”

  温灵盏就是在这时候看到了洛子焉,看着那跪在地上痛苦万分的少年,犹豫地喊出了声。

  她自小在天际山上长大,他也一样,所以温灵盏自然还是识得洛子焉,只是两人从未说过话,她就像这天际山上大部分剑门弟子一样只远远见过这个少年几面。

  洛子焉听到声音蓦然抬头,满是戾气的黑眸如两道利刃一般猛地撞上少女惊惶的双眸,他脖颈上鲜血横流,沿着少年白瓷般的肌理顺流进他的后背和胸膛,紧抠那黑枷的苍白指缝同时也有不少殷红血液在滴滴流淌。

  温灵盏当即被他这野兽般的眼神和满身是血的模样吓一跳。

  夜风微拂,轻轻吹动少女身上的银色铃铛,清灵悦耳的铃声回荡在寂静的夜色中,一道又一道,少年眼中深重暴戾之色竟随之缓缓消散,勒紧他的黑枷感知到他的戾气退去,便蓦然一松。

  洛子焉当即松开拉扯黑枷的双手,跪在地上,一手抵地,一手按着胸口大口大口用力呼吸。

  温灵盏慌忙上去看他:“洛师兄,你没事吧?”

  少女略微焦急的声音伴着清悠的铃声一同响起在他身旁,洛子焉跪在地上面部朝下用力喘着粗气,这还是自师父给他戴上禁枷以来头一回,惩戒结束得这么快。

  旁边鹅黄的长裙堆落,淡淡的少女温香靠近,感受到身旁人蹲了下来,洛子焉侧过头看这不认识的少女,黑眸没有了方才那股残暴的戾气,但却仍又充斥着一股无法掩饰的生冷与排斥。

  温灵盏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洛子焉这阴冷的眼神,只蹲在他身边睁大眼睛瞧着他脖子上淋漓的鲜血,有些惶急地出声道:“洛师兄,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啊……”

  洛子焉转过头去,并没有作声,脖颈上被他用力抓破的伤口仍在流血,甚至将他胸口衣襟都染成了好大一块深色印记。

  温灵盏赶忙从她随身小布袋里掏出一小瓶药散,然后伸手递给他:“我身上只有这么一瓶止血散,洛师兄,你先将就着用,我们含幽堂就在前面,等我帮你稍微处理一下这伤口,再去找我师父或其他护法帮你看看吧……”

  少女青葱般的手指握着一瓶药散递到他面前,洛子焉垂眸瞥着那小药瓶,随后又转开视线,既不接那药瓶,也不说话。

  温灵盏一愣,看着自己递出去的药散,再看着那完全不理会她的少年和他脖子上那一道道被抓烂的伤口,不由犹豫出声道:“你,让我帮你上药啊……”

  也是,脖子那儿的伤口人家又瞧不着肯定得她帮忙啊。

  自以为领悟人家心意的温灵盏于是赶忙拔出药塞,就要凑上去给那伤痕累累的脖颈抹药,少年蓦然回头,一手拧住她将将要触碰到他的手,浓重得几要滴墨的黑眸直直地望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女。

  温灵盏一愣,伸出去的手腕被人家牢牢抓住,力度大得像是能一把拧断,温灵盏有些不适地试图挣脱,却反而被攥得更紧,少年漆黑的眸子如霜刃一般盯着她。

  温灵盏看着面前人,即便是夜色中亦显得十分圆亮的瞳眸流露出几分困惑,然后斟酌着问他:“洛师兄,你……是怕疼吗?”

  洛子焉:“?”

  他眉头瞬间拧得更紧,墨一般的黑眸又是不解又是奇怪地瞪着她。

  “不用怕,只是帮你上点药而已,这些药散药性不强,洒上去一点都不疼!”温灵盏看着他眼神,却以为自己猜对了,赶紧安慰他道。

  洛子焉:“……”

  他无话可说地瞪了她一会儿,就松开抓住她的手,然后站起来,直接往前走,身后仍蹲在地上的温灵盏一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圆眸眨了眨,哎一声就赶紧追了过去。

  “洛师兄,走错了!你走错了,我们含幽堂不在那边!”温灵盏冲过去拉住他,被揪住衣角的洛子焉停下脚步,蓦然回头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来说相当奇怪的少女。

  她长着一双非常大的眼睛,瞳仁又黑又亮,在这黑夜里不由叫人想起那些会发绿光的猫瞳兽眼,不过,她的眼睛不发绿光,她也不像那些畜生一样惹他心烦,虽然她也很吵,但奇怪的是,他竟破天荒的觉得,她发出的那些声响,并不使他厌烦。

  她是除了师父以外,天际山第一个让他觉得还算顺眼的人。

  所以停下脚步的少年只是低头看着拉住他衣角的那只雪白小手,再没有其他动作,若换作是平时,有哪一只不开眼的鸟兽撞到他跟前,只会当场被他拧断脖子。

  换作那对姓白的讨厌鬼,也只会直接被他折断手腕。

  可现下换成了眼前这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少女,他什么动作都没有,就只是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她。

  山间习习夜风吹动少女鹅黄长裙,腰间那一串银色铃铛轻轻漾出空灵动听的声音,少女揪着他的衣袖,仰起明媚小脸,如一朵纯白夜昙般绽放在他眼前。

  少女明亮的灵眸伴着轻软的声音:“洛师兄,我们含幽堂在那边,你走错了,不过,你先坐下来,我帮你上点药,好吗?”

  洛子焉看着她湖水一般清澈的大眼睛,叮叮当当的无忧铃铃声回荡在两人之间,黑眸之中眸光几番涌动,终于还是把骨子里那些桀骜暴戾冷血嗜杀一直叫嚣着冲破束缚的东西缓缓压了下去。

  天际山含幽堂附近的溪潭边,染血的少年坐在小潭前边的大石上,沉默的任身旁少女替他细心清洗伤口和上药。

  “洛师兄,你这是怎么弄的呀,怎么把你自己脖子抓成这样?”温灵盏看着眼前血肉稀烂的脖颈,皱着小脸很是替他疼的问道。

  洛子焉没有作声,自戴上这个断念禁枷以来,他几乎每天都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因为他根本控制不住他脑海里那些大逆不道的念头,所以禁枷总是会突然发作,一发作他就更不能控制那些嗜杀之念,禁枷又会因此禁锢得他越紧,如此循环反复,一直到他呼吸停滞疼晕过去方能结束这惨无人道的惩罚。

  师父说,这是对他的训诫,是对他这种冷血无情天生反骨的怪物的一种纠正手段。

  温灵盏一边拿手帕替他清理伤口,一边瞅着他脖颈上那串漆黑的项圈。

  这是个什么东西?这链圈看上去好奇怪啊……

  她伸出手指轻悄悄一触,啊,好凉。

  “洛师兄,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啊?怎么这么冰啊?”指尖上坚冰般的触感犹在,温灵盏都忍不住地缩了缩脖子,这不跟戴了块冰项圈在脖子上似的吗?

  那得多难受啊。

  “禁枷,我师父给我戴上的。”一直沉默的少年终于开口了,但也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温灵盏一愣,重复道:“禁枷?”

  她皱眉抬眸看向面前垂眸不语的少年,月光照在他苍白秀逸的面容上,黑色的睫毛投下两片蝶翼般的阴影。

  “师父说,禁枷上刻了断念咒,是用来扼制我骨子里那些无法无天天理难容的不当之念。”

  洛子焉一边说一边抬眸看着身前的少女,她正低头给他清洗伤口,沾水的湿帕和柔软的指尖时不时拂过他血淋淋的肌肤。

  温灵盏弯腰在一旁水潭边清洗手帕,血色在潭水中氤氲开来,她拿起洗干净的方帕继续给少年擦拭脖子上的血迹,听了他这话不由皱紧小脸:“天理难容?三师伯怎么这么说你?你平日里想什么被你师父给知道了?”

  她看着少年脖子上那些深深留下的指痕,上面还留着一些不新不旧的伤疤,明显是这几日方留下的。

  三师伯对待弟子可真是严厉……

  温灵盏同情地望着他脖颈上那些纵横交错道道覆盖的新旧伤口,她就是偶尔有些调皮念头叫她师父知道了,师父也只会罚她去园子里给药草浇水施肥松土修剪,还从来没被这么重罚过呢。

  “我师父觉得,我想的一切都是错的。”洛子焉垂眸看着她。

  不止是他师父,还有那对姓白的烦人精,还有萧清羽,还有这剑门里的每一个人,他当然无所谓别人怎么想,可是师父……

  洛子焉想起那双永远冷如寒星的眼眸。

  可是他不能像无视其他人那样无视他师父。

  “三师伯怎么这样……”温灵盏替他愤愤不平,“脑子里的念头也能当真吗?就是你真的哪里做错了或是想错了,那也要好好跟你说让你改正嘛,怎么,怎么可以因为这个就如此轻易的处罚你呢?”

  温灵盏看着他脖子上的那些伤口,秀眉皱得紧紧的,那得多疼啊。

  “可是我改不了。”少年黑眸如墨,漠然回应道。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想法哪里有错,又如何能有改过之心,而他一日不认错不悔改,师父就会这样罚他一日,可是他就是改不了,所以也只能戴着这道禁枷一日一日这样耗下去。

  至于能耗到哪一天,是师父妥协还是他戴着这道枷锁直接死掉,谁又知道呢?

  漆黑不见底的桃花眸掠过一丝刻骨嘲意。

  徐徐夜风绕过他脖颈,带给他丝丝凉意,他脖子上的斑驳血迹已经擦净,身旁少女开始给他上药。

  洛子焉从心底深重怨恨与复杂情绪中清醒过来,然后不由得瞥向眼前给他上药的陌生少女。

  她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估摸也就十五六岁,他视线里那条被风吹动着裙摆的鹅黄长裙叫他想起山脚溪边那些毛绒绒的鸭子,而刚好垂在他眼前的两条细辫,又叫他想起春天那些烦人的柳丝。

  那些柳丝总是会不知不觉拂在他脸上或扫过他后脖颈,又碍眼又惹人烦,就好像眼前这两条晃来晃去的辫子一样。

  “你不怕我吗?”少年清冽又低沉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

  正在给他每道伤口一点点小心敷药的温灵盏再次愣住,“怕你?”她满头雾水,抬头瞅他:“我为什么要怕你啊?”

  怕他因为她下手太重弄疼他而打她啊?

  温灵盏睁眸不解。

  洛子焉瞥着她:“你难道没听说过我的恶名?”

  正常的剑门弟子,不应该一看到他转头就跑么?

  怎么她反而还敢来拉扯他的衣裳同他说话?

  “什么恶名?”温灵盏一脸懵的看着他。

  含幽堂总是很忙,她平日里又要帮师父的忙又要时不时照看发病的师姐,还要背经、刻符、学法、练剑,哪还有什么时间打听别的弟子名声如何?

  洛子焉眼神怪异地望着她。

  “啊!我想起来了!”温灵盏终于记起曾几何时大白小白师兄好像是叮嘱过她,叫她见着这位洛师兄就跑来着,原因是……他喜欢拔毛?

  温灵盏一愣,随即拿着药瓶退后一步,再低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随后才犹疑地看着他:“我没毛啊?”

  洛子焉:“……”

  温灵盏突然想到什么,退后一步握住自己胸前的小辫子惊悚道:“你不是要拔我头发吧?”

  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坐在潭边的少年直直的看着她,突然就笑了起来,他本就生得极好,那张秀逸绝伦的面容盛开在白色的月光里,漂亮宛转的桃花眼灿然若星辰,少年清冽的笑声夹杂着他身后山隙泉水汨汨流入小潭的水声,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哈哈哈……”

  少年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清朗的笑声在夜色中完全不加掩饰,温灵盏站在他面前,一脸不知所措。

  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笑成这样?

  洛子焉止住笑,抬眸看她,眉眼唇角还含着未消散的笑意,他弯眸看着对面一脸懵的少女,道:“你过来,我不拔你头发。”

  温灵盏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少年微微眯眼,道:“你不是说要帮我上药吗?怎么,又不作数了?”

  他故意仰起头露出那截伤痕累累的脖颈。

  温灵盏捏着药瓶,大大的圆眸眨几下,还是移步过去了,药确实没敷完,她身为含幽堂弟子,还是不能这样放任伤者不管的。

  结果她刚一靠近他,举着药瓶凑过去想要给他继续上药的时候,少年就黑眸发亮的一伸手,揪住了她身前那根辫子,然后一扯——

  “啊!”温灵盏吃痛,当即直起身子气愤地瞪着他:“好痛喔!洛师兄!你怎么骗人啊!”

  说好不扯她头发的。

  “痛?”少年疑惑的瞅着她吃痛的神情,在她试图把自己的小辫子从他手里扯出来之时,又往后轻轻用力一扯——

  “啊!”温灵盏这下头皮都被扯痛,眼泪都在大眼睛里打转,她含泪瞅着洛子焉,握着自己的小发辫再不敢轻举妄动,只站在他面前带着哭腔道:“洛师兄,你怎么这样……”

  她好心帮他处理伤口,他还这样欺负她扯她头发。

  少年怔怔看着她:“真的很痛吗?”

  温灵盏含泪点点头,又是气愤又是委屈地瞪着他:“要是不痛,你怎么不扯你自己的呢!”

  洛子焉低头,看着手中那束细小的香软发辫,他手松开,转而又拾起自己身前一绺黑发,用力一扯,带着血的一绺黑发就这样直接被生扯了下来。

  他握着那把黑发,发端在月色下清晰地现着淋淋血色,少年抬头看她,黑眸中尽是迷茫和不解:“哪里痛?”

  为什么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温灵盏整个人呆愣的看着他,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反应过来,立刻慌乱地俯身过去替他察看:“你,你怎么就这样把你头发扯下来了?这么多头发……你不疼吗?啊,头皮都扯破了,又流血了!”

  洛子焉怔怔地看着她,听着她焦急惶恐的声音,又低头看着他手里那把带血的长发,少年垂眸,低声道:“不疼。”

  只在头发拔下来的那一瞬间,感觉到这部分的东西脱离了他的身体,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其他感受。

  所以他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拔那些畜生的毛时,它们会挣扎,会反应那么大,好像很害怕,又好像很痛苦。

  可是,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它们那么弱,他随便一只手掌就能拧断它们的脖子,山上随便一只大点的野兽也能一口咬断它们的脖子,这些弱小的生灵,它们不应该在每一天睁眼醒来的时候就做好今天会不幸死亡的准备吗?

  这本就是世上所有生灵注定的归宿,更何况它们这些转瞬即逝的弱小存在?

  而至于痛苦,他感知不到,所以更加不明白。

  害怕、痛苦、恐惧、不安……这些情绪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即使是在师父各种堪称严酷的责罚下,他也从未惧怕,更不会因为那些他根本感知不到的痛苦而改变。

  温暖的灵力突然如流水一般缓缓从他头顶倾泻而下,清悠圆润的铃声轻轻回荡在他耳边,少年愣愣抬头,少女带着点儿心疼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洛师兄,以后不要再动不动给鸟或你自己拔毛了,羽毛和头发都会自动掉的,不需要你主动去拔的……”

  少年低下头,看着手里那把刚用力扯下来的头发,黑眸闪动几下,半晌,才出声道:“我知道了。”

  他察觉不到痛,但刚刚听到她喊痛了,那想必,那所谓的疼痛是真的存在。

  他想,他可以暂时放过那些吵闹的畜生,因为她方才说的这个理由。

  凉风习习,带来不远处含幽堂缱绻的花香,夏夜清朗的月色照在静谧的天际山林里,淡白的月光剪出两道少年人疏朗的身形。

  夜昙花般纯白无瑕的少女站在少年身侧微微俯身替他检查着头顶和脖颈上的伤口,夜风一过,吹动她鹅黄色的长裙,清越悠扬的无忧铃声回荡在两人之间,那两条带着少女温香芬芳的小发辫也在少年眼前来回晃动,如柳丝一般轻轻摇曳着他那颗冰冷寂寥的心。

  落影成双,星月相伴。

  摘星峰上,落了一身星辉的美人懒懒斜倚在平坦空旷的山顶上。

  她仰头望着眼前那仿若触手可及的漫天星河,魅惑天成的绝色容颜上流露出一丝感怀,然后微微叹了口气,低声柔媚道:“就只剩下一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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