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诸剑由来
清羽一个人走在沉寂的天际山中，他才刚把白迟白言两个拎回玄妙堂，又再次认真嘱咐他们远离洛子焉，所以等到他从玄妙堂出来时，天际山上下已经彻底被这无边黑夜笼罩了。
清羽看着眼前这条即使有月光洒落依旧显得幽深漆黑的山间小径，微微叹了口气。
阡陌现在应该早就回到灵隐堂了吧……
少年一边想着，一边起手利落地施了个夜光诀，剑指一点身前漆黑小路，喝道：“亮！”
倏忽之间，那掩藏在花草古木间的幽径就散发出了一层柔和光辉，无数栖息在草叶石子上的小虫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惊起飞扬，星星点点的黄绿萤火四下飞舞，同小路上那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小石子交相辉映，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通往梦境深处的神秘路径。
清羽上前踩着那些发光的白石，踏上了回灵隐堂的路。
也不知，阡陌她会不会喜欢……
少年握紧手里那样东西，心中很是忐忑不安地想着。
“清羽！”
如星光碰撞般的清亮声音蓦然响起，他抬起头，然后看见一袭红裙的少女站在前方散发着浅浅光芒的小径尽头，正朝他不住招手。
少年眼眸微怔，绯色的长裙在夜色中如同一朵燃烧着的凤凰花，伴着周围无数轻盈飞舞的萤火，少女绝艳的面容在四周流光中如梦似幻，美得完全不真实。
但当清羽梦游般行至少女身前时，他看着那双闪着亮光的眼睛，那张落下一层月光的无瑕面容，那说话之间不断张合触上去一定很柔软的唇，还有少女娇躯发梢传来的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奇异花香，又叫他觉得，这场梦又未免太过真实……
“清羽，你发什么呆呢！”
阡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一直怔怔看着她却不说话的少年。
清羽顿时惊醒，当即就有点局促和手足无措地望着面前少女：“啊，阡陌，你怎么在这儿……”
阡陌微歪着头瞧他，一双眸子比天上的星子还要明亮：“我在这儿等你啊！”
她一个人在灵隐堂待着也很无聊，索性就在这儿等他了。
听了她的话，少年的眉眼一下子就亮起来：“你特意在这儿等我啊？等了很久了吗……”
看着少年突然就欣悦起来的眼睛，阡陌有点奇怪和不解，但还是实话道：“也没有很久……我方才去登山台阶那儿找了下你，但只看到云汐她一个人，她说你们都回来了，所以我就先在这儿等你了！”
少年恍然：“你还去台阶那儿了？”
阡陌点点头，两个人一边慢慢沿着这浅浅发光的白石小路往灵隐堂的方向走去，一边随意交谈着。
阡陌：“是啊，还有哇，我刚看到云汐她竟然拿着她的剑当作扫把在扫地，你说奇不奇怪？”
清羽：“……是，是吗？”
阡陌继续道：“是啊，不过你别说，那法子还真好使，一下子就把台阶上的落叶都扫光了，而且她那把剑好漂亮啊，我瞧着，她的剑比你的破命，好像要更厉害一点诶！”
阡陌回想起方才见到的云汐佩剑，流光璀璨，剑气如霜，是一把绝顶灵性的好剑，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是一把不折不扣的仙剑。
仙剑有名，名为夕照。
清羽自然知道她师姐这把赫赫有名的仙剑，就如同白迟白言的迟晓莫言一般，都是他们这些普通剑门弟子不能奢望的存在。
清羽微微叹了一口气，方才同阡陌道：“师姐的夕照仙剑与大宝二宝的迟晓莫言同为仙阶，我的破命为灵剑，自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果然是仙剑，原来白迟白言那俩小子的佩剑品阶也这么高。
阡陌想不通，转头看他：“为什么他们就能得到仙剑你却没有？你们剑门所有弟子的佩剑，不都是你师父在那个铸剑炉里一同锻炼出来的吗？”
清羽愣住，张嘴看她：“你怎么知道这个事？”
阡陌：“……”
当然是因为她亲眼看到过。
但这话显然不能跟他说。
少女急中生智，瞬间就想到了说辞：“因为你跟我讲过啊！”
“你不是说你师父平日很少在灵隐堂，是因为他不是在外面同道友喝酒下棋，就是待在铸剑室里吗？那待在铸剑室里能干嘛？自然是炼剑喽，所以我方才那样猜，并没有错吧？”
阡陌她理直气壮地抬头望着身前少年，清羽一愣，虽然心头还是有些疑惑，但看着面前少女那双近在眼前的灵动双眸，还是咳嗽两声然后视线移开有些不自然道：“你是没猜错……”
少女当即志得意满地点点头：“那就好，好了，那你可以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了！”
清羽：“……”
不知为什么在阡陌面前总是有点犯傻的清羽反应过来，少年俊朗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怅惘之色，他微叹道：“仙剑哪里是这么好得的……”
“师姐那把仙剑，叫夕照，乃是，是我剑门第五代掌门的佩剑，还有另一把同夕照齐名的仙剑，名唤霜照，现也归属于云洲云家，其主正是师姐的兄长，现在的云家少主也是下一任的云家家主。”
“等一下，”阡陌听到这话却是又不由得蹙起眉，“你剑门以前掌门的佩剑，为什么会在云汐他们家里啊？”
“夕照剑是你们剑门第五任掌门的佩剑不应该是归你们剑门所有吗？难道这位掌门是云家人，是云汐的什么老祖宗不成？”
不然此等宝剑怎么会给了云汐，毕竟她可看不出云汐对于剑术一道有什么极致的热爱与追求。
清羽顿了一下，对于剑门史上这位特殊掌门，他们剑门中大多数人都是讳莫如深，甚至在别家门派或海外仙境里，很多人都根本不认她这代剑门掌门，更有甚者更是直接将她视作了整个修仙界的莫大耻辱。
但不管外界如何众说纷纭，他们剑门却依然承认她曾经的掌门身份，玄一大殿内，刻有她名字的灵牌也仍是同其他诸代掌门一起被摆放在祭台之上，接受剑门所有弟子的跪拜。
清羽突然面带几分难言之隐，然后有些为难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位……掌门还有她佩剑的事，毕竟这都两三百年前的旧事了，我只知道，凡我剑门中人是不得轻易议论这位掌门的。”
听上去是位很神秘的人物啊……
阡陌心中蓦然生起几分好奇，但她随即又很是警醒地环顾了下周围，然后低声对清羽道：“那算了算了以后你再同我悄悄讲吧，你小心点别又给人逮住给打一顿！”
说着就拉着清羽就赶紧往灵隐堂的方向走去。
清羽看着她面上也有几分无奈，其实回去也没什么好讲的，他一个十几岁的后辈弟子，能对几百年前的师门旧事了解多少？
“所以，你方才的意思就是，云汐她家里有两把仙剑，一把在她手里，一把在她哥哥手里，是吧？”
清羽点点头，阡陌喔一声：“那看来云汐的家族，很强大啊！”
两个后辈弟子竟然能一人一把仙剑。
清羽面上又浮现一抹先前那般的怅惘之色，低声道：“是啊，云家一直都是第一等的修仙世家，还有大宝二宝所在的白家。”
阡陌侧头看他：“白家？”
清羽点点头：“迟晓莫言同夕照霜照一样威力非凡，是白家家主在大宝二宝还未出世的时候，去海外仙境求了一位同他白家有些渊源的仙人前辈炼出的这两把仙剑。”
“听说迟晓莫言原身本来就是一把相当有名的宝剑，那把宝剑断成了两截，后来才重新铸造成了迟晓莫言，但这些都是流传，大宝二宝没跟我详细提过，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俩双剑合击，我确实不是对手。”
一人一剑，他与破命还勉强可以不落下风打个平手，但若是双剑合璧，他的破命灵剑是没有办法抵挡得住的。
清羽垂下眼眸，声音微低地继续道：“还有我凌师兄的佩剑凌霄，亦是凌家的传承古剑，这些名剑不经家族积累，普通弟子自然是无法轻易获得。”
阡陌看着他这副貌似有点低落的样子，便停下脚步，瞅着他道：“清羽你……很羡慕白迟他们的仙剑吗？”
若是如此，她以后找机会给他弄来一把，应该不会太难。
清羽听了却是摇了摇头：“羡慕虽然羡慕，但要是让我用破命与他们的剑交换，我也是不愿的。”
对于一个剑修而言，自己的剑一定是最好的。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看上去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阡陌疑惑地看着他，她还以为，他是眼馋人家的仙剑呢。
清羽不语，他羡慕的，当然不止是剑，还有师姐师兄大宝二宝身后的家族，是他们父母从他们还未出生起就为他们精心准备的一切，而他，莫说是家族支撑，就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萧清羽这个人是明与道长从臭水沟里捡起来的，天大地大，他就如同一颗风吹来的种子，根本不知自己从何而来。
想到这，少年骤然攥紧手掌，他抬眸乌黑的瞳孔望着身前容颜如花的少女，低声道：“阡陌，你……”
他很想问，她会不会嫌弃他这样的孤儿身份？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少年不过十七岁，那份关于身世的自卑与执着坚守的自尊却一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怎么了？”阡陌睁大眼睛，偏头看他：“你想问我什么呀？”
清羽将临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摇了摇头：“没什么。”
“奇奇怪怪。”阡陌并未感知到他那些复杂的心绪，只撇了撇嘴。
她见识的太少，尚还不明白所谓的人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阡陌想着他方才说的那些话，眼眸一转，自动理解为他是因为自己的灵剑品阶不如人家而懊恼，于是再次停下脚步，神色十分认真地望着他道：“清羽，我同你讲，你用不着太羡慕人家的宝贝，你的灵剑暂时不如他们，也是没关系的！”
清羽：“……不，我不是因为这个，不是，我说了，我真的没有眼红人家的剑！”
清羽睁大眼睛赶紧抱着自己的灵剑撇清，不管破命是什么品阶，都是师父倾其所有尽其所能为他炼制的，自五岁起就一直陪伴着他，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嫌弃破命。
“那就好。”阡陌拍拍他的肩，然后道：“其实，无论是剑还是什么其他兵器也好，天材地宝和名匠大师是能锻造出神兵利刃，可就算你的破命没有那么好运气，既不是顶级灵矿也不是顶级铸剑师铸造成的，但你别灰心，只要你……以后够努力，它照样可以成为举世无双的神兵利刃！”
“这怎么可能……”清羽皱下眉，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瞬间有几分恍然大悟地望着阡陌：“噢阡陌你的意思是，若是我以后成为名动一方的剑侠，破命自然就沾我的光成为名动天下的传奇宝剑了是吧？”
清羽哈哈一笑：“那我就承你吉言了，我一定努力争取早日替破命实现这个目标！”
阡陌却是被他这幅样子气得直接上手狠狠拧了他一下，清羽当即就嗷呜一声。
“啊！”他捂着被揪疼的胳膊，一双清亮眸子顿时无比委屈地望着她：“阡陌，你揪我干什么！”
“跟你说正经的你在这儿嬉皮笑脸，我不拧你拧谁！”阡陌秀眉一竖。
有心提点他这个凡夫俗子他还不赶紧认真听着，真是大傻子一个！
“我告诉你清羽，”阡陌再次正儿八经对他道，“无论是灵剑、凡剑，甚至随便一块破铜烂铁，只要在强者手里，都可以成为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刃！”
“我知道啊，”清羽闷闷道，“在强者手里，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这不众所周知的道理吗？”
“错了错了！”阡陌摇摇手指，再次否定道，“又说错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这些草木竹石破铜烂铁不仅是在强者手中可以变成一把真正的神兵利刃，不仅能流传于世，而且无论经历多少任主人，它们都能不失锋利本色。”
“就算是你的破命，若得机缘，只要假以时日，亦可成为名垂千古的不世宝剑！”
“怎么可能！”清羽被她这番话大大震惊，瞬间睁大眼睛反驳她道：“破铜烂铁想变成真的绝世利刃绝无可能！就算是我的破命，若想升阶，除非重新锻造！”
或者就像他方才所说的，当他的力量强大到不需要武器空手亦可荡平天下之时，就算破命只是一把灵剑，自然也能在他手上发挥出堪比仙神之剑的效果。
“傻子！”阡陌毫不留情的嘲笑他，“你以为，这世上所有的神剑都是从一出炉就是神剑的吗？它们同你的破命一样，也是一点一点随着自己主人磨炼而成的！”
“若你飞升成仙，仙力贯穿灵剑周身，那破命自然会逐渐升阶蜕变成仙剑。”
“若你突破天地桎梏化身成神，澎湃的神力即刻就会将你的破命提升至神剑之阶，从此天上地下，就再多一把可斩山海的至强神剑！”
阡陌望着对面已经听呆了的少年，那双如浩瀚大海一般清澈明净的眼眸凝视着他。
“所以你明白了么？剑现在是什么品阶并不要紧，就如同你生下来是什么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你和你的剑，会变成什么样。”
无论是名动天下的剑侠手中传奇之剑，还是所谓的仙剑神剑，都得靠他自己在漫漫道途上下摸索来一点点达成，也正是这些最后蜕变而成的，才是可以证明他这个人的东西，而非仅仅是一把刚出炉的普通灵剑。
破命和他一样，蕴藏着巨大无限的蜕变可能性。
听完这番话的清羽心神一震，眼眸失神地看着她。
聪颖如她，竟然寥寥几句话就戳中了他心中多年沉疴，虽是无意，但正因无意，所以才更显巧合，才更叫他心神动荡，当场醒悟。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清羽喃喃几声，突地大叫一声，一双闪着喜悦之色的眸子亮得刺眼，与此同时少年灵台识海内真元激荡翻涌有什么一团凝练至极的精纯元力正在缓缓成型，他周身灵力气息更是蹭蹭蹭地不断暴涨。
“我明白了！”
清羽用力一把抱起指点他迷津的少女，他敞开胸怀放声大笑，少年爽朗的笑声响起在夜幕包裹下的深山之中。
突然被抱起来的少女先是一惊，随后看着冲破桎梏放肆开怀的少年也是跟着扬唇一笑，清如瀚海的明眸也是顷刻流转出一片明媚笑意。
竟然这么快就生出了元神进入了另一层境界，还真是让人惊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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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羽看着眼前这条即使有月光洒落依旧显得幽深漆黑的山间小径，微微叹了口气。
阡陌现在应该早就回到灵隐堂了吧……
少年一边想着，一边起手利落地施了个夜光诀，剑指一点身前漆黑小路，喝道：“亮！”
倏忽之间，那掩藏在花草古木间的幽径就散发出了一层柔和光辉，无数栖息在草叶石子上的小虫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惊起飞扬，星星点点的黄绿萤火四下飞舞，同小路上那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小石子交相辉映，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通往梦境深处的神秘路径。
清羽上前踩着那些发光的白石，踏上了回灵隐堂的路。
也不知，阡陌她会不会喜欢……
少年握紧手里那样东西，心中很是忐忑不安地想着。
“清羽！”
如星光碰撞般的清亮声音蓦然响起，他抬起头，然后看见一袭红裙的少女站在前方散发着浅浅光芒的小径尽头，正朝他不住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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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清羽梦游般行至少女身前时，他看着那双闪着亮光的眼睛，那张落下一层月光的无瑕面容，那说话之间不断张合触上去一定很柔软的唇，还有少女娇躯发梢传来的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奇异花香，又叫他觉得，这场梦又未免太过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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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微歪着头瞧他，一双眸子比天上的星子还要明亮：“我在这儿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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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恍然：“你还去台阶那儿了？”
阡陌点点头，两个人一边慢慢沿着这浅浅发光的白石小路往灵隐堂的方向走去，一边随意交谈着。
阡陌：“是啊，还有哇，我刚看到云汐她竟然拿着她的剑当作扫把在扫地，你说奇不奇怪？”
清羽：“……是，是吗？”
阡陌继续道：“是啊，不过你别说，那法子还真好使，一下子就把台阶上的落叶都扫光了，而且她那把剑好漂亮啊，我瞧着，她的剑比你的破命，好像要更厉害一点诶！”
阡陌回想起方才见到的云汐佩剑，流光璀璨，剑气如霜，是一把绝顶灵性的好剑，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是一把不折不扣的仙剑。
仙剑有名，名为夕照。
清羽自然知道她师姐这把赫赫有名的仙剑，就如同白迟白言的迟晓莫言一般，都是他们这些普通剑门弟子不能奢望的存在。
清羽微微叹了一口气，方才同阡陌道：“师姐的夕照仙剑与大宝二宝的迟晓莫言同为仙阶，我的破命为灵剑，自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果然是仙剑，原来白迟白言那俩小子的佩剑品阶也这么高。
阡陌想不通，转头看他：“为什么他们就能得到仙剑你却没有？你们剑门所有弟子的佩剑，不都是你师父在那个铸剑炉里一同锻炼出来的吗？”
清羽愣住，张嘴看她：“你怎么知道这个事？”
阡陌：“……”
当然是因为她亲眼看到过。
但这话显然不能跟他说。
少女急中生智，瞬间就想到了说辞：“因为你跟我讲过啊！”
“你不是说你师父平日很少在灵隐堂，是因为他不是在外面同道友喝酒下棋，就是待在铸剑室里吗？那待在铸剑室里能干嘛？自然是炼剑喽，所以我方才那样猜，并没有错吧？”
阡陌她理直气壮地抬头望着身前少年，清羽一愣，虽然心头还是有些疑惑，但看着面前少女那双近在眼前的灵动双眸，还是咳嗽两声然后视线移开有些不自然道：“你是没猜错……”
少女当即志得意满地点点头：“那就好，好了，那你可以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了！”
清羽：“……”
不知为什么在阡陌面前总是有点犯傻的清羽反应过来，少年俊朗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怅惘之色，他微叹道：“仙剑哪里是这么好得的……”
“师姐那把仙剑，叫夕照，乃是，是我剑门第五代掌门的佩剑，还有另一把同夕照齐名的仙剑，名唤霜照，现也归属于云洲云家，其主正是师姐的兄长，现在的云家少主也是下一任的云家家主。”
“等一下，”阡陌听到这话却是又不由得蹙起眉，“你剑门以前掌门的佩剑，为什么会在云汐他们家里啊？”
“夕照剑是你们剑门第五任掌门的佩剑不应该是归你们剑门所有吗？难道这位掌门是云家人，是云汐的什么老祖宗不成？”
不然此等宝剑怎么会给了云汐，毕竟她可看不出云汐对于剑术一道有什么极致的热爱与追求。
清羽顿了一下，对于剑门史上这位特殊掌门，他们剑门中大多数人都是讳莫如深，甚至在别家门派或海外仙境里，很多人都根本不认她这代剑门掌门，更有甚者更是直接将她视作了整个修仙界的莫大耻辱。
但不管外界如何众说纷纭，他们剑门却依然承认她曾经的掌门身份，玄一大殿内，刻有她名字的灵牌也仍是同其他诸代掌门一起被摆放在祭台之上，接受剑门所有弟子的跪拜。
清羽突然面带几分难言之隐，然后有些为难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位……掌门还有她佩剑的事，毕竟这都两三百年前的旧事了，我只知道，凡我剑门中人是不得轻易议论这位掌门的。”
听上去是位很神秘的人物啊……
阡陌心中蓦然生起几分好奇，但她随即又很是警醒地环顾了下周围，然后低声对清羽道：“那算了算了以后你再同我悄悄讲吧，你小心点别又给人逮住给打一顿！”
说着就拉着清羽就赶紧往灵隐堂的方向走去。
清羽看着她面上也有几分无奈，其实回去也没什么好讲的，他一个十几岁的后辈弟子，能对几百年前的师门旧事了解多少？
“所以，你方才的意思就是，云汐她家里有两把仙剑，一把在她手里，一把在她哥哥手里，是吧？”
清羽点点头，阡陌喔一声：“那看来云汐的家族，很强大啊！”
两个后辈弟子竟然能一人一把仙剑。
清羽面上又浮现一抹先前那般的怅惘之色，低声道：“是啊，云家一直都是第一等的修仙世家，还有大宝二宝所在的白家。”
阡陌侧头看他：“白家？”
清羽点点头：“迟晓莫言同夕照霜照一样威力非凡，是白家家主在大宝二宝还未出世的时候，去海外仙境求了一位同他白家有些渊源的仙人前辈炼出的这两把仙剑。”
“听说迟晓莫言原身本来就是一把相当有名的宝剑，那把宝剑断成了两截，后来才重新铸造成了迟晓莫言，但这些都是流传，大宝二宝没跟我详细提过，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俩双剑合击，我确实不是对手。”
一人一剑，他与破命还勉强可以不落下风打个平手，但若是双剑合璧，他的破命灵剑是没有办法抵挡得住的。
清羽垂下眼眸，声音微低地继续道：“还有我凌师兄的佩剑凌霄，亦是凌家的传承古剑，这些名剑不经家族积累，普通弟子自然是无法轻易获得。”
阡陌看着他这副貌似有点低落的样子，便停下脚步，瞅着他道：“清羽你……很羡慕白迟他们的仙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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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羽听了却是摇了摇头：“羡慕虽然羡慕，但要是让我用破命与他们的剑交换，我也是不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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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你怎么看上去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阡陌疑惑地看着他，她还以为，他是眼馋人家的仙剑呢。
清羽不语，他羡慕的，当然不止是剑，还有师姐师兄大宝二宝身后的家族，是他们父母从他们还未出生起就为他们精心准备的一切，而他，莫说是家族支撑，就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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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过十七岁，那份关于身世的自卑与执着坚守的自尊却一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怎么了？”阡陌睁大眼睛，偏头看他：“你想问我什么呀？”
清羽将临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摇了摇头：“没什么。”
“奇奇怪怪。”阡陌并未感知到他那些复杂的心绪，只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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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羽：“……不，我不是因为这个，不是，我说了，我真的没有眼红人家的剑！”
清羽睁大眼睛赶紧抱着自己的灵剑撇清，不管破命是什么品阶，都是师父倾其所有尽其所能为他炼制的，自五岁起就一直陪伴着他，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嫌弃破命。
“那就好。”阡陌拍拍他的肩，然后道：“其实，无论是剑还是什么其他兵器也好，天材地宝和名匠大师是能锻造出神兵利刃，可就算你的破命没有那么好运气，既不是顶级灵矿也不是顶级铸剑师铸造成的，但你别灰心，只要你……以后够努力，它照样可以成为举世无双的神兵利刃！”
“这怎么可能……”清羽皱下眉，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瞬间有几分恍然大悟地望着阡陌：“噢阡陌你的意思是，若是我以后成为名动一方的剑侠，破命自然就沾我的光成为名动天下的传奇宝剑了是吧？”
清羽哈哈一笑：“那我就承你吉言了，我一定努力争取早日替破命实现这个目标！”
阡陌却是被他这幅样子气得直接上手狠狠拧了他一下，清羽当即就嗷呜一声。
“啊！”他捂着被揪疼的胳膊，一双清亮眸子顿时无比委屈地望着她：“阡陌，你揪我干什么！”
“跟你说正经的你在这儿嬉皮笑脸，我不拧你拧谁！”阡陌秀眉一竖。
有心提点他这个凡夫俗子他还不赶紧认真听着，真是大傻子一个！
“我告诉你清羽，”阡陌再次正儿八经对他道，“无论是灵剑、凡剑，甚至随便一块破铜烂铁，只要在强者手里，都可以成为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刃！”
“我知道啊，”清羽闷闷道，“在强者手里，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这不众所周知的道理吗？”
“错了错了！”阡陌摇摇手指，再次否定道，“又说错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这些草木竹石破铜烂铁不仅是在强者手中可以变成一把真正的神兵利刃，不仅能流传于世，而且无论经历多少任主人，它们都能不失锋利本色。”
“就算是你的破命，若得机缘，只要假以时日，亦可成为名垂千古的不世宝剑！”
“怎么可能！”清羽被她这番话大大震惊，瞬间睁大眼睛反驳她道：“破铜烂铁想变成真的绝世利刃绝无可能！就算是我的破命，若想升阶，除非重新锻造！”
或者就像他方才所说的，当他的力量强大到不需要武器空手亦可荡平天下之时，就算破命只是一把灵剑，自然也能在他手上发挥出堪比仙神之剑的效果。
“傻子！”阡陌毫不留情的嘲笑他，“你以为，这世上所有的神剑都是从一出炉就是神剑的吗？它们同你的破命一样，也是一点一点随着自己主人磨炼而成的！”
“若你飞升成仙，仙力贯穿灵剑周身，那破命自然会逐渐升阶蜕变成仙剑。”
“若你突破天地桎梏化身成神，澎湃的神力即刻就会将你的破命提升至神剑之阶，从此天上地下，就再多一把可斩山海的至强神剑！”
阡陌望着对面已经听呆了的少年，那双如浩瀚大海一般清澈明净的眼眸凝视着他。
“所以你明白了么？剑现在是什么品阶并不要紧，就如同你生下来是什么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你和你的剑，会变成什么样。”
无论是名动天下的剑侠手中传奇之剑，还是所谓的仙剑神剑，都得靠他自己在漫漫道途上下摸索来一点点达成，也正是这些最后蜕变而成的，才是可以证明他这个人的东西，而非仅仅是一把刚出炉的普通灵剑。
破命和他一样，蕴藏着巨大无限的蜕变可能性。
听完这番话的清羽心神一震，眼眸失神地看着她。
聪颖如她，竟然寥寥几句话就戳中了他心中多年沉疴，虽是无意，但正因无意，所以才更显巧合，才更叫他心神动荡，当场醒悟。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清羽喃喃几声，突地大叫一声，一双闪着喜悦之色的眸子亮得刺眼，与此同时少年灵台识海内真元激荡翻涌有什么一团凝练至极的精纯元力正在缓缓成型，他周身灵力气息更是蹭蹭蹭地不断暴涨。
“我明白了！”
清羽用力一把抱起指点他迷津的少女，他敞开胸怀放声大笑，少年爽朗的笑声响起在夜幕包裹下的深山之中。
突然被抱起来的少女先是一惊，随后看着冲破桎梏放肆开怀的少年也是跟着扬唇一笑，清如瀚海的明眸也是顷刻流转出一片明媚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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